这股血肉在自己怀里融化、吸收,他变成液体,渗进肌肤的每一处,他在自己的神经上跳舞,沿中枢直达末梢。他在刺痛自己的细胞,每一个细胞的震颤都似哭泣。
他听到夏迩隐忍的呜咽,听到自己时而爆发的怒吼,赵俞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他的意识也飘在了极远之处,他只想要这个人在自己怀里折损、摧毁。除了自己,谁也触碰不到他。
夏迩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在赵俞琛的臂弯里,他扬起头颅,喉结似要戳破颈间薄如蝉翼的皮肤,喉咙深处发出嘶嘶声,他的四肢软绵无力,全身上下浸润在丝绒般的红里。
他觉得自己就算死在他怀里,也是应该的。
这一晚赵俞琛燃灭了自己,直到后半夜,神智缓慢恢复的夏迩才从他身下小心地爬了出来。他没来得及洗净自己,便艰难地扛起赵俞琛,把他掀到了床上。
面对这个今夜让他痛得要死的男人,他却只有满腔愧疚。
怀揣身体上的疼痛,夏迩躲在卫生间里,起先是坐在马桶上发呆,试图躲避现实,可缓过劲来后,他又低声哭了很久。打开微信,夏迩删除了张绮年。第一次恋爱,他弄得实在太过糟糕。
第二天早上,赵俞琛醒来后发现夏迩备好了早餐,乖乖坐在床沿,以一种小心又讨好的微笑望着他,漂亮的脸上有淤青,肩颈上的红痕刺眼。
赵俞琛眼眸颤了颤。
难道昨晚自己对他动手了?
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痛,宿醉醒来,赵俞琛不得不紧闭着眼,缓了好一阵才彻底清晰意识。再度睁开眼,他抬起手,夏迩便心领神会地凑近,像只小猫,将脸贴在了他的手心。
“我……打你了?”赵俞琛艰难地问。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己撞到了床角!”
拇指抚在夏迩青紫的眉骨,赵俞琛的视线向下,看向了夏迩的手腕。被攥出的红痕像烧红的镣铐,灼痛着、禁锢着。
“对不起……”赵俞琛抬起手臂,横档住眼睛,他突然记起了昨晚有那么一刻,他让夏迩跪着,自后反拧住他的手臂,让他那样屈辱,那样痛。
“对不起……”
夏迩却抓他的手,惶恐地摇头,“不要说对不起,昨晚我们很好,我从来没有做得这么畅快过!真的!哥,我很好!一切……都很好。”
赵俞琛难过地别过脸,夏迩却生怕他不肯再看自己,紧紧抓住赵俞琛的臂膀,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决不、决不再有任何事情瞒你,我也想你发誓,我没有出卖过我自己,绝对没有!”
“别说了。”
“那你可以原谅……我吗?”
“……”
“你把你昨天说的话收回。”
“……”
“收回,好不好?”
“哪句话?”
“你说你不要我了的……那句话。”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夏迩死命抓住赵俞琛,他恐惧于被抛弃的命运,就像多次发生在他幼时一样。他央求着,乞怜着,殊不知横亘在赵俞琛心口的除却被欺骗的伤害,却也是一股难以释怀的自责。
“傻瓜……”赵俞琛艰难开口,张开双臂,把他的小朋友拨弄进怀,他吻着他眉骨上的淤青,用目光爱抚他伤痕累累的苍白身体。
如果我不要你,谁来要我呢?
你和我,不早就相依为命,是彼此的唯一吗?
给你的安全感,就因为一句酒后的醉言,便溃不成军吗?“
“是我做的不好。”将头埋进夏迩的发丝间,赵俞琛的呼吸沉重,他喃喃自语:“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