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转头问道:“诶,阿洵,你这名字有什么来头,这字好像没什么特殊含义,是因为倚水而生么?”
祝洵听着其他人的名字都带着家人的期望,难免有些失落:“我也不知道,我无父无母,师父收留我长大,小时候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我的记忆初始就是在闽州。”
孟钰思索了一会,还是好奇道:“那你师父姓祝?你的名字是他起的?”
祝洵摇了摇头:“我师父姓何,也说不上是他给我起名,反正他就一直这么唤我。”
孟钰下意识回道:“那真是奇怪,你姓祝总有来处的,你不记得倒算了,师父知道你的名字,却不告诉你的由来?”
祝洵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有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小时候倒是会问何道人,她父母是谁,人又在哪。可何道人总是今天一个故事,明天又换了个答案,没个正形。
时间久了,她也就不愿多问了,不过她倒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有什么来头。
祝洵正沉吟着,忽然身边的人都一副要起身的模样,然后就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都坐着不用动,哎呀,真是少年意气,我远远就看到你们在这里把酒言欢,不知不觉就走近了。”
徐立非常不客气地在祝洵身边坐下,刚好插进祝洵与孟钰之间的缝隙,害得祝洵只能又往顾小枫身边挤了挤。
祝洵发现徐立竟然换了身衣裳,虽然都是白色,但这一身的对襟处有一抹红色,徐立甚至取下了发冠,换做了一根红色的发带,倒是与衣襟相映成趣。
徐立把自己的衣袍铺好,正襟危坐着:“名字这个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比如我小时候就叫狗蛋,我爹娘不认我后来又都死了,所以我连姓都没有。”
祝洵刚在腹诽徐立人模狗样穿着繁复,身处军营还一直强行穿白衣,一下听到狗蛋二字,忍不住笑出了声。
孟钰更机灵一些:“徐大人现在的名字好听!”
徐立倒没有恼怒:“我这名字是一个陌生女子给我起的,那年我是十三还是十四,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会总吃不饱饭,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找吃的。”
“找着找着就变成偷了,毕竟偷比找容易多了,被发现了不过就是打一顿,没被发现就能轻轻松松过日子,整体来说,没被发现的情况多一些,这主要是因为我懂得选取目标人物。”
“比如,像那穿金戴银的虽然能偷到的多,但这种人一般锱铢必较又打手众多,被发现的概率最大,又比如那些装扮简单的年轻女子,虽然可能偷不到太多,但她们多数心软善良,不仅被发现的概率低,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多半会不计较,甚至还会主动帮忙。”
祝洵挑了下眉毛,下意识说道:“你要是遇到我,我就不会那么善良,我肯定要把你掰正。”
徐立倒不在意:“那日我就运气不佳,真偷到一个像祝洵这样的人身上,甭管我卖可怜还是撒泼,她就不放我走,她说穷困不是自我放弃的理由,她要教我如何做人,实在是很固执又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孟钰听得入迷,连忙问道:“然后呢?”
徐立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沉默良久也只说了一句:“她说,人生要徐徐图之,懦方能立,所以我便唤作徐立了。”
孟钰八卦心燃起,凭着对一级机密向来保有的敏感性,继续追问道:“然后徐大人便和这女子……”
徐立笑了笑说道:“没有然后了。”
孟钰并不死心:“怎么会,若不是铭心刻骨,怎么会因为她一句话来给自己起名。”
徐立正色道:“既然铭心刻骨,自然不会与你深讲。”
孟钰闻声缩回了脖子,但却暗自欣喜,看来自己猜对了,今天怕是问不清楚,以后得再寻寻机会,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倒一点明天倒一点,他肯定能把这个故事拼全乎。
祝洵对背后的故事没多少兴趣,只是觉得徐立这么讲下来,他的名字也算有渊源,和自己真是大为不同。
徐立继续说道:“所谓姓名,多半是用来让别人叫的,所以总有些人,只有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才会有名字或者才能对自己的名字有深入的理解。”
祝洵心有所感,也许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不该问何道人,也不该去问生死不详的父母,而是自己慢慢的去把这个名字赋予了她该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