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找我何事?”男子傲慢地问道,手里拿着的扇子打开对着自己连连打扇,想扇走萦绕在鼻间的穷酸之气。
“我是给酒楼供辣椒的……”沈知意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就粗鲁打断道:“不买了!不买了!赶紧滚!”
沈知意听得眉头蹙起,从怀里拿出签订的契约,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临近几桌听到:“这是我和林东家,当然不是你,而是比你年长些的那位东家……”
“姑娘你可找错了,林东家是这位林小东家的大哥。”隔了一桌的食客缓缓道。
“多谢大哥提醒,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找错了人。”沈知意正要将契书收回来,那边的食客又道:“如果是和酒楼做生意,找林小东家也没找错。毕竟这酒楼啊,几天前就是林小东家管了。”
“那林东家呢?”沈知意不由问道。
“哼,我大哥去哪了,关你这个穷酸什么事!”男子极其不耐烦道,“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喊人把你丢出去!”
郑三在这时站起来,挡在沈知意面前,颤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们是来讲理的!”
“三哥,我来说。”沈知意接话道,轻轻拍了一下因怒意而起的郑三肩膀,正对着男子,“我和林东家上个月签订了辣椒供给的契书,由李先生为我们作证,契书断不得作假。”
沈知意说话间,将契书交给郑三,他拿过后,先给之前说话的食客看了看,又在附近几桌转了转。
“这确实是李先生的字迹。”
“上面写的五十六文一斤且要买完此类品相的辣椒。”
“如若不合作或契约作废,得提前告知。如果没有提前告知,就得赔二十两银子!”
此起彼伏的话音将这份契书补充完全,郑三将契书拿回来时手都在抖。
沈知意接过契书,随后递到男子面前,缓缓道:“林小东家应该识字吧,上面契书所写,还请过目。”
男子眉头紧皱,怪不得自己从第一眼看到这人就不喜欢!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去看那份契书,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偏偏下面的印章是自家大哥的,心里咒骂了好几遍愚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酒楼已经收到很多批辣椒了吧?怎么说也该将姑娘所定的这个品相辣椒收完了,如今怎么还有……”
含糊的言辞里,全是对沈知意弄虚作假的谴责之意。
周围食客虽然没说话,但还是安静地听着,其中有几双飘忽不定的眼睛,带有质疑地偷瞄向沈知意。
反观她丝毫不慌,平静说道:“林小东家承认这份契书就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说说剩下辣椒的事。我与林东家说过我们整个村开荒种了辣椒,此事在县令大人那里也过了目。”
“应着我们村开荒进度的不同,辣椒种植的早晚也有细微差别,所以辣椒都是分批送来。”沈知意见男子要出声反驳,紧接着说道,“当然,此事是我与林东家、账房袁先生和后厨董师傅私下说定,并没写进着契书里,只要将他们其中一个喊出来对峙,就能得知真假。”
沈知意说得有理有据,自有不怕事者开口撑场道:“对啊,把人喊出来不就能分辨清楚了嘛!”
“你说得容易,我记得林东家之前说过,他带着那些老人去府城的酒楼了,这时候恐怕人在府城呢。”另有人回答道。
“这不是欺负这小姑娘……”心软之人看不过眼,缓缓说道。
沈知意可不是真的小姑娘,当舆论倒向自己这边时,就得快刀斩乱麻,于是真诚地以退为进道:“这契书是和林东家签订,林小东家要是不认的话,我们这些农户也没地方说理去。”
“撕毁便撕毁吧。”沈知意说到此,微微垂头,抬起的手正好落在眼角,仿佛是在偷偷拭泪,“只是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这事。如果不再作数了,那这契书又该如何作废?”
以男子角度自是没看到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反而过于冷静,他张口就道:“你!”
“林小东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件事,本就是你们聚福酒楼不占理,怎么还在这如此蛮横,实在让人倒胃口!”旁边的食客恼怒道。
“对啊!这事是你们做得不地道!”有人随之附和。
“林家家大地大的,做事竟如此寒酸。”微扬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同样是拿着折扇走来的男子,却满是嘲讽之意看过去,“既然林小少爷出不起这钱,我钱少爷帮他出了!”
说话时,这位钱少爷极度潇洒地要从钱袋里拿钱,男子瞬间变得不乐意,朗声道:“慢着!这是我们酒楼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不就是二十两嘛,我林家可不缺这钱!”男子继续道,从钱袋里甩出一张轻飘飘的银票,“契书给我。”
郑三半点不含糊,从地上把银票捡起,摸着上面根本看不懂的花纹,发现自己看不懂,珍惜地递给沈知意那边并说道:“妹子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嘁。”男子不满地回道。
沈知意认真地看了看那张银票,确定上面的数目后,正要对郑三点头,那边男子却讥讽道:“装得跟真看得懂一样!放心吧,本少爷可不是某些偷奸耍滑之辈,说给出去银票就一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