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转向楚月安:“小姐,人已带到。”
楚月安看他一眼,捂唇轻咳一声:“这样就好,你先回去看着,莫要让他跑了。”
“是。”林彻应答,转身离开。
他声音虽有意压低,却恰好让顾少室听得清楚,当下心中又生了几分揣测。
“小姐这是何意?”顾少室避开顾梓筱投来的视线,转向楚月安。
楚月安这才将目光放回顾少室身上,他们二人虽一人阶上一人阶下,楚月安微微仰头看他,却犹如二人平视,他轻笑一声:
“丞相问我,不如问问您的长姐,毕竟世人皆知丞相大人早年身世坎坷,故而更与姊妹‘姐弟情深’,难不成还担心顾小姐对您不利吗?”
这话多少有些太不留情,世人皆知倒是不错,但敢跑到丞相面前这么揭他伤疤的,大多下场逃不过被人参上一本进而贬了官,故而近年来忌惮许多,不想今日再提竟是楚月安出的口。
“是啊。”不想竟是陆景辞接话,他总算从后方走出,不轻不重地刺了顾少室一句:“柏舟也是思兄心切,既然现下有了不满,丞相如此推三阻四不肯给个解释,恐怕不能如意吧?”
顾少室朝他一礼,鬓边黑发垂落,遮住楚月安望向他眼睛的视线,他苦笑一声:
“楚小姐不知也便罢了,难道殿下这几日与臣一同谈论军政还不知吗?”
陆景辞悠悠一笑:“丞相这便是在要挟本宫了,朝中何人不知顾丞相算无遗策,何须本宫插手?”
顾少室心中一沉,这便是陆景辞故作不知,打算袖手旁观了。
楚月安见他如此,不肯主动挑明,脸色也愈发冷淡下来,侧头给顾梓筱递了个眼神。
顾梓筱同样早已按捺不住,当即开口:
“丞相不说,臣女便替丞相说了。”
“七日之前,臣女听闻边境快讯,知晓吕副将身陷敌营,便向丞相提议增派援手,供昭武少将军以用,不想丞相大人一口回绝。”
顾少室:“京城之兵怎可轻易。。。。。。”
“顾丞相。”顾梓筱竟开口打断,“我且敬你叫你一声丞相,却莫怪阿姐不讲情面。”
她轻吸一气:“什么京城之兵,不过是掩盖你玩弄权术收拢人心的借口罢了,那日我在书房所提,分明是请你将大伯派去阆州,可你呢?”顾梓筱眼圈发红:
“不敬忠臣,不重良将,关外血未寒,刀兵起内忧——这就是丞相的忠义吗?”
场面一时岑寂非常。
如此鲜明的指控,饶是楚月安也有些心惊,他今日秘密潜入顾府将她带出,顾梓筱听他将何作为,二话不说便答应跟楚月安走,两人前后交涉不足数句,不想顾梓筱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顾少室看着顾梓筱半晌,神情半分未变,竟不先急着回应,反而微微偏头看向楚月安,张口:
“楚小姐也是如此认为?”
楚月安稍稍回神,不明白他何作此问,却仍扯了扯嘴角,冷讽:
“不然?”
顾少室沉默着闭了闭眼。
是他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