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藻快速地皱了一下眉,因为贺枞说话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这个不过一秒的表情变化被贺枞迅速捕捉到。
“怎么了,耳朵痛吗?”
向藻摇了摇头,乖巧答道:“没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不过贺枞,你小声一点哦。”她用手比了小小的手势。
不知道是不是森林里太安静,贺枞的声音被放大到仿佛有人拿着喇叭对着她耳朵播放。
贺枞抿了抿嘴,脸上浮现说不出的表情。
向藻让贺枞坐在一旁,自己靠上他的肩头。“这里好安静啊,贺枞,好像世界都消失了一样。”
贺枞没说话,只是揽过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我刚失聪的那段时间,觉得听不见声音了,世界也好像把我隔绝了一样。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是无法交流,有时候能听到声音了,可是内容听不清。我总在怀疑是我耳朵问题还是脑子问题?”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怎么听不见的?”贺枞过了半分钟的空白才开口,音调放得很低。
“是小时候被人打坏的。”
向藻慢慢回忆起以前的事。
“那时候外公刚去世,家里的亲戚就来争房子,外婆脾气爆,没说两句就吵起来了,我也不知道被谁打的,反正再醒过来,耳朵就听不见了。”
向藻干笑了两声,“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来闹了。”
“那段时间,是不是很害怕?”贺枞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是有点,你知道听力没有了,语言能力也会退化的,那时候外婆一直坚持让我开口说话,不让我学手语,不让我读口型,就是逼着我开口说话,哪怕我说得很难听。”
因为听不见,向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音量,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她才从别人奇怪的表情上发现自己和别人的差异。
她躲在房间里再也不愿出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是外婆强硬地把她拖了出去,让她去跟别人交流。
“当时老师也提议过要不要送我去特殊教育学校。外婆不让,她说,我孙女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就是耳朵听不见了,影响啥,是不能认字了还是不能写字啦?”
“那个时候,有人欺负你吗?”
向藻坐直了身子,她没想到贺枞会这么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情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会有,你知道班上总会一些不成熟的男生,就爱干这种欺负人的事,不过新鲜度过去后就好了,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向藻扬了扬小拳头,“而且我会打回去。”
“那时候我在……”贺枞说了一半又顿住,看着向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他想说他在就好了,可是也没用。
一滴露水啪地落在向藻的手背上,她手指颤了颤,撑出一个笑容说道:“听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她也没有什么来往亲密的朋友,来了平州以后,生活好像被贺枞一点点填满了,每一个记忆里都有他的存在。
贺枞突然凑近,他的呼吸就在鼻尖萦绕。他认真地注视向藻的双眼,一动不动。
向藻被看得头皮发麻,因为那双琥铂色眼睛中流出的情意太过于浓烈了。
“……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想说的话。”
“那你——”向藻伸出手,,两根手指沿着他冲锋衣的拉链一路向上,停在喉结的位置。
然后猛地攥紧,将眼前人拉得更近。
湿热的呼吸彼此交错,像潮热的雨混合海洋的风,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震若雷鸣。
“——还不来,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