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的风雨酝酿了一整夜,雨也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直到次日天亮依旧阴沉着天,让人的心情也明媚不起来。
一场秋雨,彻底驱散了夏末残余的热浪,带着江陵入了秋。
但流言没有被秋雨浇灭,星星点点在城中各处默默流传。而流言中的主人公更是十分有耐心,仗着官府的人暂时不敢动他过得有滋有味。
残余在路面的积水被驶过的车轮溅开,马车驶过安静的街道,迎着秋风停在江陵府衙。
“小姐,林至矢口否认传言,认定是被陷害。”府衙内走出一人,迎着赵令望等人的身影往里走。
赵令望步履不停,神情平静,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所以我来看看。”
还有那几个护卫是带着她给的腰牌告的官,她理应露面。
他们给官府的说辞是遇袭进城后心中惶惶冲撞了宋小姐的马车,不得不吐露遇袭的事,好心的小姐听了特意将自己的腰牌借给他们去报官,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一个是宋家,一个是林家,陈志心知这两家的恩怨,尤其林至说早已请示了陛下,是以他更不敢私下定罪,谁知道事情会不会有反转呢?
赵令望迈步走进屋子里,陈志立马起身笑着问询:“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毕竟事关我们宋家,自然要过问的。”赵令望微微一笑,看向陈志,“我要见玉家的护卫们。”
陈志当即命人传唤暂且收押在府衙的几人,陪同赵令望等候。
“刺史大人在江陵几年?可是出自禹州陈家?”等候的间隙赵令望看向陈志随口问道。
“是,禹州陈家正是本家,如今来江陵已近两年了。”
“是吗?想来刺史大人治才有方,如今的江州州牧非你莫属了。”
这话可不好接。
陈志笑容一滞,看着女孩子的眼神不知对方是什么想法,小心地谦虚回复:“不敢当,这些年也有坎坷,幸而运气不错一路走到今天,只能说还算有些本领,不负陛下的期望。江州州牧的位子由谁做自有陛下安排,陈志不敢妄言。”
赵令望眼眸一弯,不说话了。
一旁坐着的陈志观摩女孩子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不妥,暗自提心吊胆稍微松一口气。眼下前一个江州州牧还在牢里关着呢,尚书令宋大人手里还握着不知道多少人的把柄,尽管他半路倒戈及时投了宋大人一方却也不敢赌。
自从听到宋大人要来江陵,他这心里就高高悬着,只是许多日都不见尚书令的动作,他整日忧愁尚书令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来此,未曾想是秦毅先出了事,这才让他隐约摸见尚书令的目的来。
还好他不曾跟着秦毅行一些结党营私的事,幸而他谨慎。
“小姐,他们到了。”屋外几人走了进来,一起来的官兵守着站到了门外。
“恩人!”
走进来的几个护卫见到赵令望当即跪下沉声道谢,动作好不麻利流畅。
“多谢小姐好心相助,无论结果如何,某定当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令望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可知晓林至的传话了?”
当时林至的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场,自然是听见了的,不过要不要听可不由林至的人。几人抬头看着赵令望,转瞬点点头。
“知晓了,只是那位林至公子的人不曾与我等交谈就走了。”
其实说得轻了,林至的人何止是没有交谈,那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若不是有个宋家的腰牌压着,只怕林至的人能当着府衙众人的面直接出手教训这几个胆大包天的护卫。
想到林至的人冷哼拂袖而走,陈志目光看着几个护卫,觉得这几个人真是不知者无畏,他们可知晓自己状告的是何人?
“林至公子说的或许是真的,只是我们也的确是遇见林家的人劫走了我们的货物,就连物证也有,我们当真是不曾说谎的,这实在是说不通啊。”胆大的护卫又开口,面色难为,给自己辩白。
是啊,物证人证俱在,这如何抵赖。
“人证也的确说了林至与秦毅通信,将江州新矿的情报隐瞒不报。”陈志补充说,“只是林至也有理由,说是情况未明,只是暂时隐藏消息需得进一步查看,早已将情况奏明陛下了。”
“如此说来,是我等误会了。”护卫满脸的懊恼和羞愧,低下了头。
陈志瞧了眼他,转头对赵令望道:“还有这几位,少侠……所说的买家,我等派了官兵去搜寻却跑了个空没有找到人。”
此事闹得这么大,那买家绝非寸耳不闻,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来府衙,也不见了人,只怕是逃了。
人已逃,说明心中必然有鬼。
“主家只说顾客是江陵人,其他的我等一概不知,如今看来,此事怕是朝我主家而来,意欲陷害。”
听他说的话,陈志灵光一闪,忙道:“莫不是买家与强盗是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