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霰掐起手要发誓,采昭子赶紧给他按下:“我最讨厌别人发誓,要是真心想要做的这么做就好了,何必还要背负什么代价。若就仅是做个样子,神啊鬼啊也困不住,没必要说的真真切切的,反而容易让人误会。你可得小心点,哪天一道天雷劈过把你山上那个小鼓包劈了,你这财迷了一辈子到头也就完了。再说,那还有我的房子呢。”
明霰愣了刹那,指着采昭子笑起来:“好啊,你就是奔着最后一句去的。”
“那不然?这是唯一一个属于我的房子,它没了我住哪?”
“你在山下过的滋润,好意思说自己没地方住?”
“暂住暂住,总有一天得离开的。”采昭子苦笑一句:“到时候我得先在你那落落脚。”
明霰突兀哼了一声:“我发现你比你哥更难缠,我见过那么多人,就两个人能怼得住我,你哥都只能算平手。”
“我走了,你可得好好活着。”
“哦。”采昭子正杵着地上的落叶,那句话猛地过脑:“嗯?另一个人是谁?”
“这可是我的秘密,采小少爷。”明霰冲他吐了吐舌头,看来之前那句话他还怀恨在心。
“快走不送。”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采昭子叹了口气,明霰太聒噪了。
不过这几天心情确实不错,明霰一副洒脱的模样,做事诙谐风趣,带地他也欢快了起来。他好像就是喜欢叽里呱啦自说自话,采昭子不理他也不恼不休。感觉他永远也不会疲累,永远长乐未央。
可是明霰一走,采昭子就觉得好累。他坐在长阶上出神放空,好像想了点什么,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想的那些是什么,过了不知多久,有人杵了杵他。
“少爷,世子说,叫您去丞相府,轿子已经备好了。”怀烟道。
采昭子抬起头,发现天色居然已经黑了。
“去那干嘛?”
丞相府……不得遇着李珩吧?
“不知道,我也是听外面的人说的。”
采昭子尽力逃避:“能……不去吗?我肚子疼了。”
怀烟好笑地搀起他:“去吧,世子的急传,怕不是有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我去。”采昭子直起腰,“唉,走吧。”
怀烟给他送到门口:“说的只让您一个去,您可要照顾好自己。”
“啊?”采昭子压下心中的慌乱:“你放心吧。”
采臣子遇到什么事了吗,会是什么急的事,第一次让他去丞相府就是急令,还就让他一个人去,得是多严重的事情?可自己无官无职,能帮到他什么?他能帮上忙吗?采臣子叫他来,会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会不会后悔……
采昭子忐忑地挨到地方。
阔府的门口朱漆红柱耸立,两旁汉白玉底盘上盘踞两个怒目狻猊,鬓毛丝丝凿刻,栩栩如生威猛吓人,爪下按着金绣球。朱门大敞,其上铜钉横九纵七,在其之上是更耀眼的金丝楠木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御笔金漆‘丞相府’三个字。
门口已经有人接应了,里面地广乾坤,因为是二相同署,所以里面分成两个大宅子,左边匾额挂‘采’,右边匾额挂‘李’。
“这边。”侍从给他带路,指向‘李’宅。
“等等——”采昭子小声急促道:“这,这不是——”
“公子放心。我是采相门人,这是采相的吩咐。”那人好像看出了他问什么,提前道。
“你……不准骗我……”
“小的哪有这个胆。”那人从腰间掏出腰牌,上面印刻‘采’字。
“好,好吧。”采昭子吸了口气:“烦请您给带路了。”
他们走过几扇大门,到了正堂门口。正堂大门紧闭,周遭悄无声息,里面的烛火却是亮堂堂的。
“采相令您独往,属下告退。”
“等等!”此时此刻,怎么那么像一月之前的七夕。采昭子怕再见到那样的景色,如果又是那样,那他就不看了。眼见为实,反过来,没看到的就不会存在了。
他急忙唤道:“你先回来,说明白啊。”
没有人回应他,身畔静悄悄的。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心中乞求别再玩他了,玩他也行,但求别再让他血淋淋地直睹。
他颤着手拉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头晕目眩,差点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