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丝却不以为意,转而喜形于色:“我方才又遇见在秦淮府见过的那位弟弟,这次定要尝到滋味。”
“什么弟弟?”
“就是前不久,在秦淮许旬带来的那个……”
“你疯了!”红袍客见四周人多眼杂,忙将芃丝拉到无人角落,压低声音道:“那可是舍源镇的高干子弟!我们能有今天,全是拜他们所赐!”原来这红袍客正是庆布。当日他们逃至东海,投靠了幕上樱当家的二公子上杉信介,改头换面,重操旧业。
芃丝被他一吼,愣了片刻,随即不满道:“你嚷什么!我观察一早上了,那几个大的都不在,就留这个小的在会场排练压轴戏。”
庆布沉吟道:“恐怕有诈,说不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怎么办?”
“东海也不安全,还得走!”
“还能走到哪去?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过够了,你要走自己走。”
庆布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别怪我不讲情面!”
芃丝索性撕破脸皮,反唇相讥:“什么情面?分明是钱面!你除了干这拉皮条的老本行,还能做什么?”
庆布气急,恶狠狠道:“好!到时候你锒铛入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他真动了怒,芃丝自觉话重,语气稍缓:“你真是被咬怕了!这东海五分之一都是幕上樱的天下,背靠大树,还不好乘凉吗?”
庆布越发觉得芃丝空有皮相,见识却愚蠢至极:“你以为是五光的东海,殊不知是东海的五光,昔年八桥与五鸟兴盛之时,也妄想自己是东海主人,如今安在哉?以自己为鉴,你也该晓得七罪宗前后如何。幕上樱难道就不会有冰消瓦解那天?怎么说得出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种话!”
芃丝驳道:“你也知道!就算逃到别处,哪儿不是天原治下?是南洋的□□能保你?还是北境的空贼能罩你?他们难道就不会是下一个七罪宗?”
见芃丝神色动摇,庆布趁势又道:“你在台前风光,不知幕后凶险。这次红黄联会,就是樱家要与芒家结盟的宣言,目的是要联手对付猪鹿蝶!”
芃丝刚来东海不久,也只零星听得些传闻:“猪鹿蝶?不就是那帮没落的旧贵族么?”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些年靠着国营生意,早已划出一片不小的版图。荻草猪强占地盘,触了芒家的逆鳞;牡丹蝶推行艺术教育,又挡了樱家的财路。这三家本就同根同源、沆瀣一气,如今已有足够的实力,能走到台前与五光掰一掰手腕了!”
“那又如何?”
“虎兕相争必有一伤,若樱家输了势力不复从前,看上杉信介还能藏你多久?”
芃丝闻言终于动摇。二人不再多言,悄然离开会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知所踪。
却说这日晚间,上杉信介与上杉信和兄弟二人亲临会场巡视。原本在排练压轴戏的主演们闻讯,也都不讲戏了,簇拥在两位大人身后陪同。第一排的位置空出后,第二排的交谈声便大了许多——但那又如何?炎煜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又干坐一下午。
正烦闷间,有人入内通传:“上杉大人今晚设下誓师宴,请各位移步月满居赴宴。”帐内顿时一片欢腾,众人纷纷起身离去。
月前事进帐来寻炎煜朱,说明宴请之事。炎煜朱满面不情愿:“我今天待够了,能不去么?”
“两位太子爷都在场,小佛爷要是不去,是打谁的脸?”
“爱打谁脸打谁脸!去了也是干坐着,我又说不上什么话!”
“您定是与二十一层的前辈同席,他们都会说青龙语。”
见炎煜朱不信,月前事解释道:“在东海,青龙语曾被称作‘上语’,但凡是有些身份学识的,都会说。诸位艺界前辈就更不必说了。”
炎煜朱疑道:“这是什么缘故?”
“不过是因外贸往来所致。小佛爷您快动身吧,还得回去准备行头,免得失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