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微顿住,德川一矢快速接过手帕,转头询问一旁的管家:“麻烦您,我需要去洗手间稍微整理下。”
球场上网球发出的砰砰撞击声化作催眠曲,绫音被春风吹得有些发困,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勉力睁开眼看过去:“幸村君?希望我没记错。”
映入眼帘的是深蓝发色的少年,五官精致得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这样的长相放在常人身上难免显得女气,但搭配上那双寒星般的眼眸,莫名多了一丝令人不敢亵玩的威仪。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越前小姐的记忆力很好,原本我应该早一点向您道谢的,一直没有机会。”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御守,正是去年关东大赛决赛后,越前绫音给到真田的那只。
少年声音诚恳:“不瞒您说,在我复健期间,它给了我很多力量。”
刚做完手术的几天,由于身心的痛苦,他一直睡眠很差,即便睡着,梦中也总是笼罩着庞大的黑色阴影。直到真田将这枚御守转赠给他后,复健的痛苦好像都减轻了一些,总能酣梦到天明。
他原本以为只是错觉,或者是心理作用,直到这次神奇的经历,再知道这枚御守正是眼前这位又救了自己一次的少女所赠……他想,实在有必要进行一次郑重的道谢。
没想到是这件事,越前绫音不在意地笑了笑:“虽然御守的确承载了美好的祝福,但我想,幸村君最应该感谢的还是自己才对。我去看过你的比赛,恭喜你,蝴蝶不管是破茧中的坚忍执着,还是展翅后的恣意飞翔,都一样光彩夺目。”
那场比赛,即便内心在期盼着越前龙马的获胜,越前绫音也不得不说,那个在赛场上在痛苦黑暗中挣扎着寻求最后一球机会的人,很迷人。
大致猜到对方说的是哪场比赛,幸村精市眼中笑意加深。
他已经从全国大赛失利的阴霾中走出,回想起曾经对自己网球道路的质疑,只觉得那时实在是稚嫩可爱。胜利与失败,快乐与艰苦,都是虚妄,唯有握在手里的球拍和回击的每一个球才是真实。
越前绫音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起那场比赛,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如果可以的话,能碰一下你的手吗?”
少年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手指修长匀称。越前绫音轻轻触上,绵长的灵力逐步深入。
那双迷人的深蓝色眼眸微微瞪大,幸村精市敏锐地察觉到一缕暖意在身体内流淌,而自己磅礴的精神力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出身体的束缚。
及时收回手,越前绫音讶异又了然地看着对方身上泛出的红色光芒:“幸村君,已经完全痊愈了呢,真是令人开心。”
在知晓对方的特殊身份后,幸村精市虽然有些诧异,但大致能猜到一些。他看着少女裸露在外的小腿,将椅背上搭着的毛毯取下展开替她盖上:“是呀,命运眷顾,我已经痊愈了。不过,您的身体还好吗?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但大家都很担心越前小姐的身体。”
“别担心,我现在很好,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恢复。”越前绫音想了想,将安慰弟弟的话照搬过来:“当时的情况,不管是谁在那里,我都会尽力去救的,所以你们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相反,你们没有因为灵力无法回收的问题而责怪我,我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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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网球青少年们的合宿结束,个个揣着越前绫音亲手制作的平安符离去,这一异常事件总算是画上句号。
越前绫音悠然自得地度过了寒假的最后一周,并和越前龙马一起提前回了东京。
“在看运动医学相关的材料?”越前龙马疑惑地放下手里的ponta:“为什么?之前不是说想去学农学部吗?”
越前绫音从小在神社长大,对于各类植物十分熟悉,神社里目前各个庭院的花木都是她在照料,因此原本是打算等一年半的预科读完后,去申请农学部。
越前绫音坐在书桌前,翻着资料:“突然觉得好像挺有趣的?看破身体损伤并且可以修复什么的能力,听起来和运动医学不是很对口吗?”
越前龙马沉吟片刻:“我记得,你之前想要选农业部的理由,也是神社宫司的身份听起来就很适合养花种树。”
“真的不是敷衍啦,怎么说呢?”摊摊手,越前绫音组织了一下语言,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没有对什么特别感兴趣,念书也好、剑道也好,都是因为应该要做才去做的,当然啦,一个没注意就都做得很厉害。”
“上次用灵气去探你们的身体时,突然觉得,人体很奇妙,你能理解吗?”越前绫音那双湖水一般的眼眸突然漾起涟漪,她近乎着迷地回忆着那天的感觉:“看得到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在努力,即使受过很严重的伤害,依然能一寸一寸被修补,多神奇啊。”
越前绫音将从老师那里拿来的资料合上:“还好当时选的是理科大类,等专业分流的时候,不会有文理阻碍,看来新学期我要更努力了!”
医学系是东京大学乃至全日本所有大学中录取分数最高、最难考的学科类,被誉为“精英中的精英”,对GPA要求极高,越前绫音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要在学业上付出更多的精力。
“哦?”越前龙马勾了勾嘴角:“那就去做吧,姐姐。”
越前绫音有些茫然地看着不知为何莫名高兴起来的弟弟,整个人好像也被感染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