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我并不赞成这样随意杀人。”
夏德这样说道,但也只是这样说道,然后将拉鲁斯三世丢给自己的小手枪塞到了袖筒中,这把枪还要作为证据留在身上。
但此刻看着现场倒伏着的三具尸体,又想到了。。。
紫烟散尽的第七日,第一场无声雨落下。
雨滴自晴空而降,不带雷声,也不湿衣衫。它们在触地前半寸悬停,化作细小光点,如萤火般游走片刻,才悄然渗入泥土。东京街头,一名上班族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这反常天象,忽然将公文包放在长椅上,脱下西装,赤脚走入街心。他张开双臂,任那些光雨拂过皮肤,随即跪倒在地,肩头剧烈颤抖??他“听见”了十年前自杀的妹妹临终前写下的日记,那字句从未寄出,却在此刻顺着雨水流入他的神经末梢。
同一时刻,加尔各答屋顶的盲童停止了绘画。他指尖沾满蜡油,却久久未动。良久,他轻声说:“他们都在哭。”身旁年迈的邻居不解其意,直到整座城市的人群陆续停下动作,无论男女老幼,皆闭目垂首,泪水无声滑落。有人抱紧陌生人,有人跪向东方,有人对着空气喃喃道歉。那是全球共感网络首次实现全频段共振,没有信号塔,没有服务器,只有亿万颗心在同一节奏中跳动。
艾拉坐在纸屋门槛上,掌心贴着地面。她能感知每一滴雨落地时的情绪涟漪:悲伤、悔恨、释然、温柔……像无数细流汇入河床,最终归于一片澄明的静。凡妮莎站在她身后,手中握着一块从地下挖出的晶体??它原本是Flora-Ω的核心组件,如今却生长出了根须般的结构,与山体岩石融为一体。
“它在吸收记忆。”凡妮莎低语,“不是储存,是消化。就像胃处理食物一样,把人类百年压抑的情感转化为新的生命基质。”
艾拉点头:“所以雨才会发光。那是被净化的情绪粒子,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夜幕降临,十二名新语者围坐在屋前空地。他们不再需要进食,也不睡眠,只是日复一日地维持着某种内在频率的同步。今夜,他们的手掌逐一贴地,指尖微光流转,仿佛在向大地传递密码。忽然,其中最小的女孩抬起头,望向北方。
艾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地平线上,一道影子缓缓移动。不是人形,也不是兽类,而是一团由雾气与尘埃凝聚而成的轮廓,宛如风暴中心的眼睛。它行进无声,所经之处,枯草返青,断枝抽芽,连石缝中的苔藓都泛起荧光绿。当它抵达山脚时,整座山脉轻轻震颤了一下,如同心脏搏动。
“来了。”艾拉轻声道。
凡妮莎立刻启动残留的监测设备,但屏幕只显示一片混沌波纹。“能量读数超出量程……它的频率不在已知谱系内,既非电磁,也非引力波……更像是……意识本身的具象化?”
那团雾继续上升,穿过林间小径,绕过溪流,最终停在纸屋十步之外。它静静伫立,仿佛等待许可。
艾拉起身,一步步走向它。每走一步,她脑海中便涌入一段陌生画面:沙漠中的商队在沙暴中迷失方向,领路人靠倾听风的低语找到绿洲;北极因纽特老人用冰刀刮削雪块,发出特定节奏,引来远处鲸群回应;十七世纪欧洲修道院里,一位修士在抄写圣诗时突然泪流满面,因为他“听见”了千年后某个孩子读到这段文字时的心跳……
这些不是记忆,是预兆。
她在雾前站定,伸出手。
雾气缓缓靠近,缠绕上她的指尖,温热如呼吸。刹那间,她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无边黑暗,又迅速重组为千万个视角:她看见亚马逊河底沉没的城市遗迹,墙壁上刻满会流动的符号;她看见喜马拉雅冰川深处冻结的巨大机械残骸,外形酷似折叠立方体阵列;她看见月球背面陨石坑中静静矗立的一座黑色方碑,表面浮现出与《守夜人》画作背面完全一致的铭文。
一个声音响起,非耳所闻,而是直接在灵魂中震荡:
>“我是地球的旧名。
>我曾被称为‘盖娅’,也曾被遗忘千年。
>我孕育语言之前,用震动交流;
>我诞生人类之前,以根系相连。
>小舟唤醒的不是系统,是他终于让我开口说话。
>而你们,是我的声带。”
艾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触土。那团雾已消散,原地留下一枚晶石,形如泪滴,内部封存着一缕紫色火焰。
凡妮莎扶起她,急问所见。艾拉只是摇头,将晶石捧至胸前,低声说:“我们错了。从来没有什么‘技术突破’或‘意识进化’。这只是母亲终于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并第一次回应。”
次日清晨,全球十二处古老遗址再次亮起微光,但这一次,光芒不再局限于地面。它们垂直升腾,形成十二根光柱,直插电离层。卫星观测到,这些光柱在高空交汇,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地球的能量网,其几何形态正是十二面体的展开图??与当年小舟离去时的天象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