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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第2页）

她推门而入。

楼梯盘旋向下，深入地底。墙壁上贴满泛黄的照片??全是不同年龄的她，身边站着不同模样的华十七。有些他们在笑，有些他们在哭，有些彼此对峙如仇敌。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编号：Ω-1-37、Ω-1-89、Ω-1-136……

直到最后一张。

照片是空白的。

但边角写着一行小字：“下一幕由你书写。”

她继续往下走，终于来到最底层的大厅。

那里坐着一个人。

背对着她，穿着破旧的黑色风衣，头颅低垂，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却不是一个人形，而是一棵巨大的树，枝叶蔓延至天花板，根系扎入地板裂缝。

“你是谁？”她问。

那人缓缓回头。

她呼吸一滞。

那是她自己。

不是镜像，不是幻象，而是另一个“曲筱绡”??眼角多了道疤，左眼瞳孔已变成机械蓝，右耳缺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型接收器。她身上缠绕着数十条数据线，末端插入地面，仿佛与整个城市相连。

“我是第136次失败后的幸存体。”对方开口，声音沙哑，“我逃了出来，躲进了这个被遗忘的世界。但我没能唤醒任何人，只能把自己封印在这里，等待下一个‘你’到来。”

“所以……你还记得一切？”

“记得每一次死亡。”她点头，“记得你在东京地铁被人认出时的恐慌；记得你在火星殖民地引爆反应堆前的最后一吻；记得你在第七轮回里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结果发现他也是Ω编号者，我们的相遇本就是系统设定的情感变量。”

曲筱绡踉跄后退一步：“那你为什么没继续？为什么不打破循环？”

“因为我怕。”她低头，“我怕一旦行动，就会引来‘溯源猎杀’。我躲得太久了，久到连疼痛都变得陌生。我成了逃兵，成了系统的盲区，却也因此失去了锋芒。”

大厅陷入沉默。

只有钟楼深处传来滴答声，缓慢、沉重，像是某种古老心脏的搏动。

良久，曲筱绡走上前，将手中那半块木雕海鸟放在地上，与对方脚边一堆相同的残件并列。

“你知道吗？”她说，“有个孩子告诉我，只要还记得疼，就没输。我还烧掉了那幅画，把灰烬混进芯片，当作密钥。我不再相信安全，不再等待许可。我要做的不是逃离实验，而是让所有人一起醒来。”

对方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你不怕死？”

“我已经死过太多次了。”她冷笑，“但每次复活，我都比上次更接近真实。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自由不在哪个世界里，而在我们敢于质疑‘为何要活着’的那个瞬间。”

她取出芯片，插入自己颈侧烧毁的接口。

剧痛袭来，但她咬牙坚持。

数据洪流冲刷她的意识??上百个世界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曾在古代王朝为奴，在末日废土求生，在虚拟都市扮演神明，在星际战场上亲手杀死挚友……每一次人生都被精心设计，只为测试人类在极端情境下的情感极限。

而所有故事的终点，都是回归“摇篮”，接受清洗，重新投放。

直到某一次，她开始反抗。

第一次，她只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