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千菱流泪,“我找了你好久,却一直走错了路。”
“没关系。”阿芽笑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是要你救我,而是要你活得比我勇敢。”
“现在,轮到我替你出去了。”千菱伸出手,“让我换你回来。”
“可是……你会消失的。”阿芽声音微弱,“你会变成新的‘引核’,再也不能被人记住。”
“但我记得你。”千菱温柔地说,“这就够了。”
两人相视良久,最终,阿芽轻轻点头。
光芒交汇,灵魂置换。
千菱感到自己的意识被缓缓抽出,注入那团核心之中。她的记忆开始流失:五岁时母亲的歌声、十岁第一次吹响银骨笛的喜悦、十五岁抱着铜铃残片哭泣的夜晚……一幕幕褪色,如风吹沙。
最后残留的画面,是春分之夜,她站在高台上,望着漫天纸灯,轻声说:“我在。”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而在外界,心源之井骤然喷发强光!
整个寒渊城为之震动。井口处,一道娇小身影缓缓升起,浑身笼罩在七彩光晕中,手中紧握一枚铜铃。
“阿芽!”忆巡盟众人惊呼。
女孩睁开眼,目光清澈,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无名身上:“我回来了。但姐姐……再也回不来了,对吗?”
叶无名无言,лишь点头。
阿芽低头看着掌心铜铃,轻轻一摇。
清脆铃声荡开,仿佛唤醒了整个大陆的春天。
自那日起,忆语花变异加速,新品种“承忆花”遍布各地。这种花只在有人真诚说出“我记得你”时才会绽放,花瓣上浮现对方的模样与名字。更有甚者,在深夜独行时,会听见耳边响起一句轻语:
“我在。”
人们说,那是千菱的声音。
也有人说,那是每一个不愿被遗忘的灵魂,在黑暗中彼此呼唤。
十年后,南渊建起一座无名碑,碑前常年摆放着一根断裂的银骨笛。每年春分,都会有孩子前来献花,尽管没人能说清这碑纪念的是谁。
唯有阿芽每年必至。
她已长大,成为新一代忆学院导师。每当有人问起那段历史,她总是微笑:“有些英雄,注定不会留下名字。但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别人,她就一直活着。”
某个雪夜,一位流浪画师途经此地,驻足良久。他衣衫褴褛,神情恍惚,似乎失去了记忆。可当他看到那根银骨笛时,忽然蹲下身,用炭条在地上勾勒出一幅画:一个女子站在花海中,手中握着铜铃,眼角含泪,嘴角带笑。
旁边,一个小女孩牵着她的手,抬头望着星空。
画毕,他喃喃道:“这个姐姐……好像在哪里见过。”
风吹过,炭粉散去。
可那一瞬的铭记,已足够温暖整个寒冬。
而在宇宙某处,或许并无时空界限的地方,千菱静静漂浮在记忆之流中。
她已没有形体,没有名字,没有过去。
但她仍能感知到每一次“我在”的回响,每一句“我记得你”的温度。
她不再是千菱。
她是记忆本身。
某一天,一道微弱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轻轻唤道:
“姐姐。”
她没有回应。
但她存在。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