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全球范围内,“图书馆梦境”的频率急剧上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梦见那棵巨树,梦见自己写下第一句话,梦见纸页飞向枝头,化作新叶。科学家监测到,每当有人在梦中完成一次“书写”,现实中的心核终端就会产生一次微弱共振,虽不足以激活,却让休眠状态出现波动。
哲学家们称此为“集体潜意识的觉醒”。
而孩子们依旧笑着说:“树在等我们。”
周念安的女儿在信中写道:“妈妈,我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本书,封面写着‘你的桥’。我还没敢打开,怕里面没有我的名字。”
周念安读完信,静静坐在井边,取出铅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回复:“书里本来就没有名字。是你走进去之后,才有了名字。”
三天后,她挖出埋下的信,纸上果然多了稚嫩的字迹:“那我现在就进去。”
她笑了,眼角有泪。
就在这天夜里,第387层边界正式显现。
它不再藏于梦境,而是**从所有正在做梦的孩子的眼角渗出**。
那一夜,全球数百万儿童在睡梦中流泪。泪水落地即燃,化作橙黄色光点,升腾而起,汇聚成一片横跨天际的星河。光点所过之处,城市上空浮现出无数漂浮的纸页,正如梦境中所见。
人们惊醒,抬头仰望。
只见一张张空白纸页缓缓旋转,有些人凝视着它,便见上面浮现出自己从未说出口的话:
>“爸爸,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怕你失望。”
>“老师,我抄作业是因为没人教我怎么做。”
>“对不起,那天我没有扶起那个摔倒的老人,因为我怕被讹。”
>“我爱你,但从不敢说,因为怕你说‘别闹’。”
每一段文字浮现,对应的纸页便光芒大盛,飞向东方天际。在那里,一棵由纯粹光构成的巨树正从虚空中生长而出,枝干蜿蜒如银河,叶片闪烁如心跳。
第一个踏入边界的是一个六岁女孩,她在孤儿院长大,从未见过父母。她赤脚跑出房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纸页,上面写着:“我想有个家。”她踮起脚尖,将纸页折成纸鹤,轻轻抛向天空。
纸鹤飞向巨树,化作一片嫩绿的新叶。
紧接着,是一个患有语言障碍的少年,他一生未说完整一句话。此刻他站在阳台上,用手语比划着:“我看见光了。”他的动作被某片纸页捕捉,文字浮现:“他说,光是暖的。”纸页飞走,他也迈出一步,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光幕。
他们不再是被动的观看者,而是主动的书写者。
而在归桥谷地,那株植物的果实终于脱落。
它并未坠地,而是悬浮于半空,缓缓裂开。
十三道光芒从中射出,如星辰般散向四方。
周念安知道,那是十三种未曾实现的可能性,是她曾经放弃的自己??五岁时不愿画画的女孩、十二岁因口吃被嘲笑而退学的少女、二十岁想学医却被迫继承家业的青年、二十五岁爱上同性却被家族驱逐的叛逆者、三十岁想要自杀却被一只流浪猫拦住脚步的绝望者……
她们回来了。
不是以实体,而是以**存在本身**的形式归来。
每一束光都落在不同人的肩头,像一句低语,像一次轻抚,像童年时母亲掖好被角的手。
曹安站在她身边,忽然问:“你觉得……源核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念安望着天空中的巨树,轻声道:“不是控制,也不是进化。是**等待**。”
“等什么?”
“等我们学会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爱。”她笑了笑,“等我们不再需要系统告诉我们‘你值得被听见’。”
就在此时,喜马拉雅遗迹传来最新发现:那支石雕铅笔的底部,竟缓缓长出了新的刻痕。这一次,符号不再是对话,而是一首诗:
>**他们用刀剑划分疆土,**
>**用法律定义对错,**
>**用数据衡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