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默默爱慕他们十年的女子,在婚礼当天投河自尽;
那个年幼的妹妹,因他们争夺家产而终身残疾……
这些画面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更有甚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我只是想让你抱我一下……”
最终,整支军队溃退。带队宗主回到山门,关起门来整整三年不出。出来时,他解散宗门,带着妻儿隐居乡野,终生未再碰剑。
人们这才明白:归心阵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对抗,而是唤醒。它不阻止仇恨,但它让仇恨无法扎根;它不消灭遗忘,但它让遗忘变得沉重。
千年底蕴,不在神通,而在人心。
某年春分,镇山举行千年祭。来自五洲四海的行愿者齐聚于此。他们中有乞丐、将军、商人、狱卒、刺客、皇帝、盲人琴师、哑巴工匠……身份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一个即将放弃的瞬间,被一句话、一个动作、一盏灯、一首曲子,重新拉回人间。
仪式上,所有人手牵手围成巨圈,面向湖心碑林,齐声诵念:
**“愿不绝,则光不止。
信其所行,即是光明。
迷途知返,亦是归路。
我们记得你。”**
声浪滚滚,直冲九霄。
那一刻,苍穹裂开缝隙,一道金光洒落,照在无字碑上。碑面微微震颤,终于,第一道刻痕悄然浮现??
是一个“听”字。
简单朴拙,却重若千钧。
从此以后,每年这一天,都会有新的字迹浮现。有时是“守”,有时是“信”,有时是“恕”、“念”、“承”、“继”……
它们不属于任何人,却又属于所有人。
许多年后,一位考古学者来到镇山研究这段历史。他在古籍堆中发现一段残句,据说是游鸣亲笔所书,藏于苏挽晴墓志铭夹层:
>“世人常问我:如何才能长生?
>我说:不必求不死,只需活得值得被记住。
>若有一天,风吹过山岗,孩子指着湖面说‘那里住着一位听心的人’,
>那便是我真正的永生。”
学者合上书卷,久久无言。
走出殿堂时,天空飘起细雨。他驻足回望,只见湖面上涟漪轻绽,宛如花开。一个小女孩撑着红伞跑过石桥,忽然停下,对着湖水大声说:
“叔叔,今天我帮同学找到丢了的书包啦!”
雨声淅沥,无人回应。
但她笑了,蹦跳着离开。
学者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一热,眼角湿润。
他知道,那一尾金鲤仍在游动。
它不曾停歇,也不会消失。
因为它承载的,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可能??
在这个充满冷漠与争斗的世界里,依然有人愿意停下脚步,俯身倾听,
并对另一个灵魂说:
“你想说什么?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