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错了。”
>“他们以为记忆是危险的,必须封锁。”
>“可真正的危险,从来都不是记得太多。”
>“而是忘了如何去爱。”
话音未落,书页忽然剧烈震动。一行新文字浮现,竟是林秀珍的笔迹,却写着她生前从未说过的话:
>“雨眠,你还记得林小远小时候的样子吗?”
>“他五岁那年,发高烧说胡话,一直喊‘妈妈别走’。”
>“那时我就知道,这孩子天生听得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他是为‘记得’而生的。”
>“所以,请你继续替我看着他。”
>“就像我曾看着你一样。”
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但她笑了。原来林秀珍早就预见了一切。她不仅设计了地下城,还悄悄安排了它的终结者??两个愿意为他人承载记忆的女孩。
翌日清晨,林小远出现在初城遗址。他没有带任何设备,只是盘膝坐在祭坛中央,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闭目静坐。阳光洒在他身上,忆质晶体从皮肤下缓缓浮现,沿着经络游走,最终汇聚于心口,形成一颗微小却璀璨的光核。
三小时后,整个遗址的地表开始发光。那些古老的符号逐一亮起,连成一片流动的网络,与他体内的忆核产生共鸣。紧接着,一道柔和的声波扩散开来,覆盖方圆百公里。当地牧民后来描述说,那一刻,他们听见了自己的祖先在风中说话。
这是林小远第一次主动释放全部忆核能量。他不是在传递信息,而是在唤醒沉睡的情感基因??那种属于“记得”的本能。
当晚,全球范围内,超过两万人报告做了相同的梦:他们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城里,四周墙壁由无数人脸构成,每一张都在微笑。中央矗立着一座钟楼,铃声响起时,所有人同时开口,唱起那首童谣。而在最高处,有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个是年轻的女子,她们转过身,对梦中人说:
>“现在轮到你们了。”
>“去记住该记住的人吧。”
梦醒之后,许多人做出了改变:有人拨通了多年未联系的父亲的电话;有人整理了已故朋友的日记并出版;还有人辞去工作,开始走访偏远村落,收集即将消失的民间歌谣。
第七城不再需要围墙。它的边界消失了,融入每个人的日常。人们渐渐明白,所谓“地下城”,从来不是一个物理空间,而是一种选择??选择不遗忘,选择倾听,选择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重量来承担。
一年后的同一天,陈雨眠再次登上忆堂露台。钟楼依旧,铃声依旧,但城市已完全不同。街头巷尾,常有人突然停下脚步,轻声哼唱;学校开设“记忆课”,教孩子们如何用心记住亲人的笑容;医院设立了“临终倾听计划”,志愿者陪伴垂死者讲述一生,再将他们的故事传递给陌生人。
她打开《未焚之书》,最后一页多了几行新字,是林小远的笔迹:
>“妈妈,我听见了。”
>“不止是地球的回响。”
>“还有星星之间的对话。”
>“它们也在唱歌。”
>“用光年丈量思念。”
>“用黑暗保存温柔。”
她合上书,仰望星空。八颗恒星排列成环,静静悬于天际。风送来一声极轻的铃响,和一句若有若无的童谣尾音:
>……记得我,别忘怀。
她轻轻接了下去:
>铃儿响,城门开,
>妈妈回来带糖来。
>弟弟睡,姐姐乖,
>记得我,永不忘。
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
但somewhere,一定有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