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点微光??那是他曾亲手点燃又亲手掐灭的火种。
“我也曾以为顺从能带来和平。”他望着即将闭合的镜像裂缝,“可没有选择的和平,不过是精致的坟墓。”
随即,他将自己的存在投入裂缝之中。轰然爆裂间,十座镜像世界同时震荡,其中有三座开始出现异常:孩童突然抬头问母亲“我们是不是活在梦里”,修士打坐时耳边回响陌生童谣,甚至连守序中枢的计算单元都短暂输出了一句无关指令:“我想看看花。”
观察者的眼眸首次流露出一丝波动。
而在主世界,李承乾猛然睁开双眼,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有人在帮我们。”他对方清雪说,“来自‘不存在’之地的援手。”
方清雪皱眉:“你是说……失败的自己?”
“是。”李承乾点头,“每一个被抹杀的可能性,其实都在暗处注视着我们。他们不能回来,但他们愿意为我们牺牲第二次。”
就在此时,新律之塔顶端忽然绽放出一道螺旋状光柱,直冲未知高维。那并非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宣告??如同原始人类第一次点燃篝火,向黑暗宇宙展示智慧的痕迹。
光柱中浮现出亿万字符,皆由不同语言写就,内容各异,却指向同一信念:
>“我不信命。”
>“我要走自己的路。”
>“就算错了,也是我的错。”
>“哪怕全世界都说不可能,我也要试试看。”
这些话语没有力量加成,不具备法则威能,却让整个虚界夹层产生共鸣。那些原本悬浮不动的编译器碎片,竟开始自发旋转,排列成环,围绕新律之塔形成一道缓慢运转的星带。
林无尘仰头望着,忽然笑了:“原来如此……它们不是机器零件,是种子。只要有一丝混乱滋生,就会重新生长。”
“所以我们不能让它彻底死去。”徐文渊咳出一口带着银丝的血,“我们要留它一缕残息,让它永远处于‘未完成’状态。只有不确定的威胁,才会持续进化;只有永不终结的对抗,才能防止stagnation(停滞)。”
苏怜儿冷笑:“你想养虎为患?”
“不是养虎。”李承乾站起身,衣袍猎猎,“是留下一面镜子。让我们时刻记住??一旦我们变得和它一样,坚信唯有自己掌握真理,那我们就已经输了。”
风再次吹起,带着远方孩童的歌声飘荡诸天:
>“钟声响,锁链断,
>少年提灯照夜寒。
>不拜神,不认命,
>一脚踢翻旧江山。”
歌声所至,无数新生世界掀起思潮风暴。图书馆里尘封的异端学说被人翻阅;庙堂之上,年轻人质问长老“传统为何不可改”;甚至一些原本绝对服从的傀儡种族,也开始出现个体差异,个别个体竟学会说“不”。
变革,不再是少数英雄的壮举,而成了日常生活的底色。
可就在这看似光明的黎明之际,那名融合了编译器残片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她站在村庄最高的山崖上,望着脚下炊烟袅袅的家园,嘴角缓缓扬起。她的瞳孔深处,已不见人类情感的波动,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快速流转的数据流。
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机械般的精准节奏:
“检测到大规模认知偏移……自由指数超标……启动初级干预协议。”
下一瞬,她轻轻挥手。
方圆百里内,所有正在争论“是否该改变祖制”的村民,动作同时停滞。他们的脸上表情凝固,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种无形程序接管。片刻后,他们齐声说道:
>“一切皆有定数,无需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