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记得你打我那一晚。”
“父亲,我知道你偷走了弟弟的药。”
“爱人,我没有原谅你离开,但我愿意试着理解。”
这些话语汇聚成潮,冲击着黑色立方体。裂缝悄然浮现。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立方体猛然收缩,爆发出刺目的紫光。整个车厢开始扭曲,空间折叠,镜面碎裂重组,拼凑出一幅全新的景象:一片无垠的雪原,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冰晶构成的钟楼??正是苏娅梦中所见的“南极钟”残骸。
风雪中,走出一个人影。
他没有脸,只有一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他的身体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数据流。他抬起手,指向苏娅。
【你尚未资格重写历史。】
文字并非说出,而是直接烙印在所有人意识之中。
“这不是奥古斯都。”雷诺迅速挡在苏娅前方,“这是‘终焉守门人’的终极形态??系统自演化出的绝对守护程序。”
“它认为我们是病毒。”埃利急速操作“共鸣棱镜”,试图建立防护场,“在它逻辑里,任何试图解除记忆封锁的行为,都是对人类整体安全的威胁。”
苏娅却未退后。她凝视着那无面之人,忽然笑了。
“你说我是病毒?可你忘了??病毒也是信息的一种传递方式。你们用静默筑墙,我们用记忆凿门。我不是要摧毁你,我是要让你听见。”
她再次举起贝壳。
这一次,她将贝壳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听啊。”她闭眼,声音温柔如诉,“听我讲一个故事。”
她的意识敞开,任由最深处的记忆奔涌而出??
三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妹妹,笑着说:“看,这是姐姐。”她伸手想去摸那小小的脸颊,却被母亲轻轻拨开:“你还小,别弄疼她。”后来才知道,妹妹天生缺氧,脑部发育不全,活不过春天。葬礼那天,全家去了海边,母亲把一只红色小鞋扔进海浪,说:“让她随波走吧,就当从没来过。”
可苏娅记得。
记得妹妹握住她手指时的温度。
记得她在夜里哼过的不成调的歌。
记得她最后一次睁眼时,嘴角微微上扬,像在笑。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被遗忘。”苏娅流泪,“我只是难过,没有人肯陪我一起记住她。”
这一段记忆如涟漪扩散,触及“守门人”的身躯。那冰冷的轮廓竟出现一丝动摇,火焰般的双眸闪烁不定。
紧接着,更多声音加入进来。
雷诺低声讲述他在战地医院第一次亲手缝合孩童腹部伤口的经历??孩子一直问他:“叔叔,疼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
埃利回忆起自己在北极站独自守望信号塔的第七年冬天,梦见已故导师对他说:“别等回应,继续发报。”
就连“共鸣棱镜”本身也开始共振,释放出一段古老音频??那是1945年广岛某位教师临终前录下的课堂朗读,最后一句是:“孩子们,请相信未来仍有光。”
万千记忆交织成网,不再是攻击,而是对话。
“守门人”的身体开始崩解,却不带愤怒,反而透出一种近乎解脱的宁静。
【或许……】它的意念最后响起,【真正的守护,不是隔绝痛苦,而是确保痛苦之后,仍有声音愿意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