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塔内一名灰袍老者猛然睁眼,盯着水晶本上突然浮现的一行字:
>**“名生于忆,非生于权。尔等执妄,终将自焚。”**
他浑身剧震,手中符令寸寸断裂。
“不可能……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话未说完,整座小塔开始颤抖。远处海面,无数渔船悄然靠近,船上站着男女老少,人人手持写有名讳的竹片,口中低声诵念。他们的声音汇成一片嗡鸣,竟与母册复刻体产生共振,使其光芒越来越弱,最终“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老者怒吼:“你们懂什么!没有统一名录,天下必将大乱!”
一名渔婆走上前,冷冷道:“我们不懂规矩,但我们懂人心。我儿子十年前被官府登记为‘无籍流民’,活活饿死。如今我把他名字刻在船头,每天喊一遍。你说他是不是该被抹掉?”
老者哑然。
下一瞬,水晶本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星光,随风消散。
而在极北冰原,一处万年不化的冻土之下,一座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内,无数漆黑的户籍牌如蜂巢排列,每个牌位后都锁着一道微弱的灵魂之光。这里是影籍司真正的源头??**名狱**,关押着自古以来所有“不该存在”的名字。
门开处,一道身影缓步走入。
她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持笔。
她只是轻轻开口,叫出了第一个名字:
“苏婉儿。”
那束微光猛地一颤,随即明亮起来。
接着是第二个:“陈六斤。”
第三个:“小禾。”
第四个:“林知夏。”
每叫一个名字,便有一道灵魂挣脱束缚,化作清光升腾而去,穿越冰层,飞向九州各地。那些曾在《记得》中被讲述过的故事主角,那些默默无闻却活得滚烫的普通人,正一个个归来。
他们是名生之道的基石,也是未来的种子。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唤醒,阿阮站在门口,回望这座冰冷的牢狱。
“从今以后,”她说,“不再有‘不该存在’的人。名字不属于任何机构,不属于任何权力,它只属于爱它的人。”
言罢,她挥手,青铜巨门轰然关闭,随即沉入地底,永不再现。
春雷滚滚,惊醒了沉睡的大地。
千里之外,南岭茅屋前,槐花依旧纷飞。
石墩上,茶杯尚温。
而那串稚嫩的童谣,仍在风中轻轻回荡:
>“月光光,照河塘,
>阿阮阿阮回家乡。
>家乡不在天涯外,
>在你喊我那一嗓……”
歌声未歇,花瓣不停,风也不止。
名字活着,人就活着。
记忆不灭,道便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