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时钟指针慢吞吞地朝着数字七移动,换好运动鞋准备出门时,已经六点三十五分了。
陈齐把背包递给她后,嘱咐了几句,便目送她出门。
距离公交站大概有十分钟路程,早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天气不算太热,但已经隐约有些闷了。
紫外线的威力太强,哪怕出门前套了外套,又涂了防晒,她还是撑着伞出去的。
远远看见公交站,巨大的广告牌上是一只抱着苹果的小熊猫的照片,零星几个人坐在金属凳子上低头看手机。
然后沈衔月看见了周照野。
他身上还是那件熟悉的银色防晒外套,整个人懒散地靠在站牌旁边,双手环胸垂着脑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只能看见一小截利落的下颌线条。
才高二,少年的身高已逼近一米九,往那一站是鹤立鸡群。
沈衔月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看,视线从弯曲的发梢游弋到落拓平直的肩膀。
太阳破开云翳,视线所及慢慢亮了,像是饱和度由低到高。
他的身影愈发清晰,倒映在她的眼眸中。
她忽然感觉胃部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心脏像是悬在半空,越跳越快。
某一瞬间,十七岁的周照野和二十四岁的周照野在她眼里重合。
对方似乎察觉了这停留许久的视线,抬头望过来。
沈衔月看见了他的眼睛,呼吸倏然停滞,她猛地压下伞,挡住自己的脸。
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慢慢走过去。
“偷看我?”周照野声音很淡,像是没睡醒。
“没有。”沈衔月目不斜视,飞快吐出两个字。
随后她听见身侧传来他的笑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沈衔月在心里偷偷骂他。
还好,没两分钟,姜圆圆和陆明川也到了,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沈衔月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公交车准时入站,车身贴着可爱的动物简笔画,还有动物园的宣传语,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里面的人不少。
毕竟沈衔月她们上车的这个车站并不是首发站。
刷了卡之后,四个人像是一根竹签上的年糕,被挤着往车厢后面走。
空调开得很足,也有净化空气的柠檬味香氛,但车内依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沈衔月刚上车不久,晕眩感就阵阵袭来。
她皱着眉,下意识伸手捂住口鼻,但收效甚微。
这时,视线中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手背的血管和青筋隐约可见,指尖捏着一只蓝色的医用口罩。
“给你,戴上。”周照野低声说,见她没有反应,又往她跟前递了递,“不是晕车。”
“哦…谢谢。”沈衔月下意识道谢,接过来之后戴到脸上。
虽然还是能闻到一些,但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周照野。
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自从想起周照野就是花花后,她经常会想起以前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沈衔月从小就晕车,不仅是车,乘坐绝大部分的交通工具,都会让她产生强烈的晕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