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秦、秦工!真巧啊!你也出来……呃……赏月?吹风?”
谢覆舟开口,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拔高,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扶登秦探究的目光。
扶登秦皱眉看着他这副模样,以及他手里那对挣扎的大雁,酒后的混沌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覆舟?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雁……”
“啊!这个!”
谢覆舟像是才想起手里的“道具”,连忙把扑腾得厉害的大雁往前提了提,差点被翅膀扇到脸。
谢覆舟:“这个……今儿个不是庆功宴嘛!我、我们兄弟几个在江边……呃……抓的!新鲜!想着……想着秦工你们辛苦这么久,烤了吃……补补!”
谢覆舟前言不搭后语,额角似乎有汗珠渗出。
扶登秦看着他明显紧张到胡言乱语的样子,以及那对大雁惊恐的眼神,只觉得荒谬又好笑,方才心头的烦闷倒被冲淡了些许。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点不耐:
“谢覆舟,你到底要说什么?拿着两只活雁说要烤了给我补身子?你醉得不轻吧?”
“我没醉!”
谢覆舟下意识反驳,声音更大了些,随即又泄了气,抓了抓后脑勺,眼神闪烁着,终于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准备切入正题:
“秦工!其实我……我是想说……我……”
他憋红了脸,那句“我想入赘你们扶登家跟你成亲”在舌尖滚了又滚,眼看就要冲口而出——
“秦儿。”
一个沉静温和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水中的冰块,瞬间打破了这紧张又滑稽的氛围。
公孙止的身影从扶登秦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步履沉稳,深蓝色的官袍在月光下泛着内敛的光泽,与谢覆舟的粗布泥泞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孙止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谢覆舟和他手里那对大雁,最后落在扶登秦带着酒意和困惑的脸上。
“先生?”
扶登秦回头,有些意外公孙止也跟了出来。
公孙止走到扶登秦身侧,以一种极其自然、甚至带着宣示意味的姿态站定。
月光下,公孙止的目光这才正式对上谢覆舟那双错愕、被打断后带着一丝恼火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江风和雁鸣:
“谢公子,秦儿的婚事,自有扶登氏宗庙与其长辈定夺。不劳外人费心。”
他顿了顿,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如同在公堂上宣读判词:
“方才在席间,我已禀明太子殿下。扶登宗庙递予我的婚书,我已应下。待沧江事了,回朝之后,我公孙止自当三书六礼,迎娶秦儿过门。”
轰——!
如同惊雷在耳畔炸响!
扶登秦原本被酒意和江风搅得混沌的脑子,在听到“婚书”、“应下”、“迎娶”这几个字眼时,瞬间被一股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所有的醉意、烦闷、困惑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转头看向公孙止,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她视作兄长的男人。
那张熟悉的、沉静的面容,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