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他发顶晃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她蹙眉打量料理台上东倒西歪的食材——融化的黄油在杏仁粉里游泳,草莓酱顺着桌沿滴落,像凶案现场的血迹。
道童举着电子秤欲哭无泪:小祖宗,低筋面粉不是往天上撒的。。。。。。
我在下雪呀,像不像?
观承挥舞着面筛,细白粉末簌簌落在高挚刚脱下的阿玛尼西装上。
道童举着擀面杖欲哭无泪:小姐。。。。。。
罗浮玉斜倚着厨房门框,珍珠耳坠随着轻笑颤动,笑够了终于走上前拖着孩童轻轻在他屁股上打了叁下:再捣乱一会儿就让你把地上的面粉舔干净。
孩子虽然还小,但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点不比大人差,同样的话放在他老父亲身上毫无杀伤力,可一旦是他姆妈嘴里说出来的,十有八九真的会实施。
承承,快来。高挚看了一眼鹌鹑似的儿子,抄起围裙兜头罩住他,爸爸教你打蛋白霜。
观承像只被裹进粉红云朵的小企鹅,举着打蛋器对准不锈钢盆严阵以待。
高挚半蹲着握住他肉乎乎的手背,高速旋转的打蛋头猛地甩出奶油星子。
当夕阳把流理台染成蜂蜜色时,第六个蛋糕胚终于颤巍巍立住。
观承用草莓酱画了叁个火柴人,举着歪斜的蛋糕胚献宝:姆妈快看!
用银叉戳开夹层,流出殷红草莓酱,观承突然搂住她脖颈撒娇:幼儿园小朋友过生日的时候,他们的姆妈都会来送饼干和蛋糕。。。。。
观承的话语像在分享育儿园的事情,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里隐藏的期待。
罗浮玉闻言眉头一挑:“所以你反过来给姆妈做饼干蛋糕吃,不就代表观承更能干?”
完了还补一句“你不是一直和我说想做最能干的小朋友么”。
高挚沉默,似乎早就习惯妻子为了逃避自己不擅长领域满口胡诹的把戏。
观承不仅相貌随了父亲,总是轻易相信罗浮玉说的话的行为也随了他。
只见观承眨了眨眼,然后扬言要做全幼儿园第一个学会做饼干的小朋友。
父子俩围着粉红围裙搅动银盆,观承举着打蛋器挥舞,奶油沫溅上高挚的袖口。
折腾一阵,观承迈着小腿,蹲在嵌入式烤箱前,小脸被预热红光映得像个番茄。
他郑重其事地把歪斜的蛋糕胚推进去,嘴里念念有词:一定要变成奥特曼能量灯。。。。。。
叁十分钟后,焦糊味在空气中炸开。
观承扒着烤箱门看到漆黑如炭的蛋糕胚,哇地嚎出声:其他小朋友带来的都不是黑色的。。。。。。
罗浮玉用镊子夹起块焦壳对着灯光端详:这才是现实,宝贝。
然后她就将凶器塞进高挚嘴里:高总,尝尝‘战略失败’的滋味。
高挚面不改色地咽下碎渣,喉结擦过她来不及收回的指尖:虽然火候有点过了,但甜度刚好。
“失误有时候不全然代表失败了不是么?”
这句话大有深意,罗浮玉素来对自己求全责备,属于会做的要做到极致,不会的坚决不去触碰,美名其曰不能把软肋和弱点暴露给别人。
罗浮玉抿起嘴角,捻了捻指腹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糖霜,侧过脸嫣然一笑:“既然还有你这个贤内助,难道我还不能只在旁边捧场就行?”
闻言,高挚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下一秒温润的眸子被羞涩和喜悦填满:“说地也是。”
没办法,他有一个歪理多多的妻子,可偏偏他对此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