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他问。
“没有……”一人怯声道。
“我听见了。”另一人忽然流泪,“他在唱歌……”
禾儿点点头,气息渐弱:
>“那就……让他来吧。”
话音落,屋内烛火熄灭。窗外大雪戛然而止,天地寂静。
次日清晨,人们发现老屋空无一人,床上只留一件洗得发白的麻衣,叠得整整齐齐。而主田中央,那株“承愿麦”旁,又冒出一株新苗,茎秆青中透金,叶片边缘泛着微光。
守壤人测算良久,颤声宣布:“这是‘继愿株’!意味着……新的守护者已诞生!”
可当他们追问是谁时,彼此说法再次矛盾起来。
“好像是昨夜进村的那个哑巴乞丐……”
“不对,我记得是个背着陶罐的小孩……”
“胡说!分明是昨晚雪地里一闪而过的影子,手里还拿着犁……”
记忆再度混乱,迅速褪色。
唯有那歌声,依旧每年清明响起,穿越风雪,穿透时光:
>“地也亲,天也亲,
>只要人心不生尘。
>犁头不说豪杰话,
>一粒种子一片春。”
而在星空深处,那颗青绿色星辰依旧闪烁,节奏平稳,亘古不变。
偶有流星划过,坠入南境群山,落地化作肥沃黑土,催生奇谷异粮。猎户拾得谷粒带回村落,种下后竟长出带字叶片,拼成一句诗:
>“吾非神仙不爱天,
>平生只恋一亩田。”
千年之后,人间早已无“地仙”之说,连“阿满”“林小田”“禾儿”等名也都湮灭于史册。但每逢春耕,农民挥锄翻土时,常觉手中农具格外轻巧,仿佛有人在暗中相助。
有些老人说,那是祖先显灵。
有些孩子说,是土地爷爷在帮忙。
更多的人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多撒一把种子,多浇一瓢水。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还有人在播种,就有人在守护。
只要还有人愿为一口饭弯腰,大道就不会断绝。
某年清明,暴雨倾盆,一道闪电劈中村口那棵奇异古树。树皮炸裂,露出内里木质,赫然浮现一行从未见过的新字:
>“今年糯米甜吗?”
天亮后,字迹消失。
但家家户户仍蒸了糯米,甜的,黏牙的那种。
风穿过山谷,吹过千顷良田,拂动万株麦穗。
那一片青绿波涛之中,仿佛有无数身影低头劳作,犁沟笔直,脚步坚定。
他们不说豪杰话。
他们只管种田。
因为他们知道??
这才是最大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