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屏幕闪烁,一段未知信号强行切入。
画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苍白、削瘦,右眼戴着机械义眼,泛着幽蓝冷光。他坐在一间全黑的房间里,背后隐约可见巨大的神经连接阵列。
“你们赢不了。”他的声音经过变频处理,却仍透出熟悉感,“情感不过是化学反应,痛苦只是进化残留。我们终将设计出更高级的人类??不会悲伤,不会愤怒,只会高效协作。”
小满瞳孔骤缩。
“是你……陈默博士。”
他曾是“春雨计划”的首席心理学家,主张彻底清除负面情绪,被誉为“理性之父”。七年前,在Ω-0事件曝光后,他宣布自杀,尸体从未找到。
“我没死。”他冷笑,“我只是选择了进化。我的大脑已与量子计算集群融合,我不再受荷尔蒙影响,不再被共情拖累。我是新人类的第一步。”
“你不是进化,你是畸变。”晓忽然开口,直视屏幕,“你说你不痛苦,可你连笑都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心疼’的能力。而没有心疼过的人,根本不配谈人性。”
陈默的表情微微扭曲,随即恢复冰冷。
“有趣。看来Ω-0的残余意识确实污染了你。我会亲自来回收你,用最温和的方式??让你忘记所有痛苦,变成一张永远微笑的脸。”
信号中断。
服务器同步完成的最后一秒,外部电网被切断。整个气象站陷入黑暗。唯有备用电源维持着主机运行,红灯微弱闪烁,如同垂危者的心跳。
那一夜,无人入睡。
第二天清晨,新闻爆出惊人消息:武田羽依被捕地点并非战场,而是一座废弃医院。她在抢救一名流浪孕妇时被发现,对方难产大出血,若非她及时施救,母子俱亡。视频传开后,舆论哗然。数百万人联署请愿,要求释放她,并重新调查“新微笑联盟”的非法人体实验指控。
与此同时,“记忆网络”访问量再度暴涨。一篇匿名文章引发全球共鸣:
>**《我曾杀死战友,只为活下去》**
>我是前线士兵。那天炸弹炸塌了掩体,我和班长被困。食物只剩一半。第七天晚上,他睡着了。我拿起了枪。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直到昨晚,我看了一个孤儿讲述如何看着弟弟饿死的视频。我哭了。原来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太害怕承认自己也会软弱。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可以悔恨,也可以继续活着。
评论区刷满了类似的故事。一位教师写道:“我曾经体罚学生,因为我父亲也这样对我。现在我学会了道歉。”
一名政客公开忏悔:“我推动过‘情绪调控法案’,以为是在维护稳定。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在扼杀良知。”
社会开始裂变,但也开始愈合。
三个月后,国际法庭正式裁定:“情感净化工程”为反人类罪。陈默被列入全球通缉名单,其支持组织“心智纯净会”被定性为恐怖集团。
然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某日傍晚,晓独自走在回学校的山路上。夕阳洒在树梢,鸟鸣清脆。忽然,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节奏奇怪,像是机械与肉体交替前行。
她停下。
那人也停下。
她转身,看见陈默站在十米外,右眼义眼泛着蓝光,左脸肌肉轻微抽搐,像是在努力控制表情。
“你不该一个人走这么远。”他说。
“你也不该来找我。”晓平静回答,“你明明可以躲在实验室里,继续做你的‘完美人类’。”
“我来看看Ω-0留下的究竟是什么。”他向前一步,“一个孩子?还是某种病毒?”
“都不是。”晓抬头望向天空,“她是选择。选择去感受,哪怕会受伤。你害怕痛苦,所以逃进了机器。可你知道吗?真正让我强大的,不是能力,而是我知道??当我疼的时候,有人愿意陪我一起疼。”
陈默沉默许久,忽然抬起手,摘下了右眼的义眼。
血丝缠绕的真眼中,竟有一瞬闪过错愕与渴望。
“我也想哭一次。”他声音沙哑,“但我已经……忘了怎么流泪。”
晓走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就从记住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