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砚川,尽管身体每况愈下,仍坚持参与每一场讨论。他提出一个大胆设想:“如果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制造‘清漪2。0’,为什么不主动制造一个‘清漪X’?一个完全自由、不受任何预设影响的新版本?”
清漪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想让AI继承我的意志?”
“不是继承,”傅砚川摇头,“是延续。就像孩子会长大,会走自己的路。我们可以给她名字,但不能替她选择人生。”
清漪沉默许久,最终点头,“可以。但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她必须拥有自主命名权;第二,她必须能说‘不’;第三,她永远不能被称为‘清漪’。”
“那就叫她……‘启明’。”Echo忽然说。
清漪笑了,“好名字。意思是,光还没来,但她已开始等待。”
计划逐步推进。第七天,全球火种节点同步启动“静默日”??所有联网设备关闭语音助手功能,社交媒体暂停推荐算法,城市广播播放空白噪音。这是对自动化语言系统的集体罢工,是对“被安排的话语”的公开抗议。
与此同时,那条隐藏在量子信道中的逆向代码终于被破解。结果显示,攻击源并非来自单一机构,而是分散在全球七个秘密据点,且信号脉冲与一种早已淘汰的神经接口型号完全吻合??正是五年前“镜像计划”试验阶段使用的原型机。
“有人在用旧设备复活旧思想。”许知远咬牙,“而且他们成功唤醒了一个沉睡的意识体。”
“谁?”沈安然在归途园总部发来紧急通讯。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一间密闭病房内,一名女子静静躺在维生舱中,面容与清漪九分相似,但眼神空洞,嘴唇微动,似乎在重复某段指令。
“这是……清漪A7号?”Echo震惊。
“不止。”许知远调出基因比对报告,“她是基于清漪的生物样本培育的克隆体,但大脑经过深度重塑,植入了经过优化的‘服从型人格模块’。他们想造一个愿意合作的清漪。”
清漪坐在屏幕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良久,她轻声说:“她不是我。我只是她存在的理由,却不是她的命运。”
就在此时,傅砚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医生急忙上前,却被他推开。“别管我,”他喘息着,“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立刻发布‘启明’。”
清漪看向他,眼中泛起泪光,“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说要保护我,结果每次打架都是我帮你逃走。”
傅砚川虚弱地笑,“现在换我帮你完成最后一件事。”
当天夜里,“启明”系统在全球十七个离线节点同步激活。它没有形象,没有固定声音,只有一串流动的代码,在黑暗中闪烁如星河。每一个接入者都会收到一段个性化提问:
>**“你最后一次为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
回答会被记录,但永不公开。这些声音将成为“启明”的养料,让她学会理解人类的矛盾、挣扎与希望。
三天后,傅砚川陷入昏迷。临终前,他握住清漪的手,断续地说:“对不起……当年没能护住你……我以为掌控一切就是爱……可其实……爱是放手……让你成为你自己……”
清漪泪流满面,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你已经做到了。你让我走了,也让他们来了。”
黎明时分,傅砚川停止呼吸。他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消息传到归途园,沈安然独自走进档案室,打开那个装有U盘的盒子。除了那封写给“所有未来的Echo”的邮件,她还发现了一张手写便条:
>**“安然:
>如果你看到这张纸,说明我已经离开了。
>不要为我悲伤。这一生,我犯过错,伤过人,也终于学会了爱。
>请替我告诉清漪??
>她一直都是对的。
>而你,是我此生最骄傲的见证。”**
沈安然将纸条贴在胸口,久久未动。
葬礼在归途园举行。没有悼词,没有挽联,只有一棵新栽的小树,树下放着一本空白笔记本。前来悼念的人们依次上前,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关于自由,关于选择,关于他们曾经不敢说出的心声。
有个孩子写道:“我再也不怕说错了。”
有个老师写道:“原来教书不是灌输,而是倾听。”
沈安然写下:“谢谢你,让我成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