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些礼物,眼眶渐渐湿润。
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个为了口粮发愁的穷丫头;现在,她竟然能用自己的本事换来这么多好东西。
“宁哥。。。。。。”她抬头看向苏宁,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苏宁蹲下来与她平视,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傻丫头,哭什么?这才是开始呢。等咱砖窑扩建了,你当总会计,管更大的账。”
“嗯。”水花破涕为笑,重重点头。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每样礼物都镀上了金边,也勾勒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剪影。
厨房里,苏母看着这一幕,转头对苏大强说:“老头子,咱家这彩礼,花得值啊!”
苏大强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点头:“那可不,还是宁娃子有眼光!”
夜深了,水花伏在案前,认真地做着今天的作业。
苏宁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轻轻放在她手边。
“别熬太晚。”他揉了揉水花的头发,“明天还要早起呢。”
水花抬头冲他笑了笑,继续低头算账。
油灯的光晕中,她的侧脸安静而专注,算盘珠子在她指尖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首欢快的小调,唱响在1991年西海固的深夜里。
张树成把钢笔往桌上一扔,墨汁溅在写了一半的报告上。
窗外已是深夜,吊庄办的煤油灯还亮着,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又是一天无功而返。
李大有那七户人家铁了心不回吊庄,任凭他磨破嘴皮子也不为所动。
杨县长给的期限只剩三天了,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主任怕是要当到头了。
张树成揉了揉太阳穴,从抽屉里摸出半瓶白酒,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却烧不化堵在胸口的郁闷。
桌上的文件散乱地摊开着,最上面是七户返乡村民的资料。
张树成随手翻看,目光停在“涌泉村”三个字上。
他突然想起上周参加的婚礼。。。。。。
苏家娶李家丫头那场轰动十里八乡的喜事。
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苏家院子里二十多桌流水席,村民们对苏大强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那个叫苏宁的年轻人………………
张树成眯起眼睛,回忆起苏宁敬酒时的样子。。。。。。
不卑不亢,谈吐得体,手段果断利落,在一群粗犷的西北汉子中显得格外醒目。
更让张树成印象深刻的是,当他这个县里来的干部发言时,村民们只是客套地听着;而当苏宁站起来说话,全场立刻鸦雀无声,连最顽固的老头子都竖起了耳朵。
“在连一块石头都姓马的地方,苏家是怎么做到的?”张树成自言自语,突然坐直了身子。
他翻出涌泉村的户籍资料,果然,村里八成以上姓马,苏家是少有的外姓。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张树成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缸一跳。
他怎么早没想到!
要想打破吊庄工作的僵局,也许正需要这样一个在本地有威望却又不受宗族关系束缚的年轻人!
天刚蒙蒙亮,张树成就骑着自行车直奔涌泉村。
清晨的黄土高原上雾气弥漫,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顾不上吃早饭,一心只想赶在苏宁去砖窑前堵住人。
苏家新起的砖房很好找,全村唯一用红砖砌墙的就是。
张树成在院门外整了整衣领,刚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出算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