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悬浮在半空,袖袍轻挥间,整条街巷的百姓便如熟透的西瓜般接连爆开,鲜血喷溅在半空中,像一场玫瑰花雨。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踉跄奔逃,来到宗庙这里,却在转角处被金光贯穿胸膛,婴孩摔在血泊里,还没哭出声就被随后而来的法术碾成肉泥。
小石头浑身发抖,就要冲出去,手中的刀突然剧烈震颤——那是秦珩的刀,刀身却“铮”的插入地面,冰冷的刀背挡住了她。
血雨飘洒间,小石头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她看着自己的眼泪落在黄沙里,砸出两个小坑,激不起半点涟漪。
小石头机械地斩下一截白色的“胡杨”木枝,按照秦珩的遗言中说的那样,骑着白色木枝,纵身跳入水泡。
在没入水面的刹那,她最后看见的是自己倒影,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水泡吞没了她,也吞没了一个九岁孩子最后的纯真。
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叫小石头的亲卫,多了一个满心复仇的魔修秦含玉。
“我没有秦氏血脉……”秦含玉靠在石门上,眼神轻蔑,“我只是一个乞丐,是将军的亲卫,我离开不舟那年只有九岁,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怎会如此……”
眼前秦珩的幻影颤抖。
“怎么?没有按照你的剧本来,你很惊讶吗?”秦含玉脱力地靠着门,她分明毫无反抗之力,却好像不容侵犯。
秦珩的幻影面容骤然扭曲,周身泛起森冷杀意:“本尊本以为你是秦氏血脉,这才饶你一命,既如此,拿命来——”
她五指成爪,直取秦含玉咽喉。
“你不就是想要护生刀法最后一篇么。”秦含玉嗤笑一声,“我可以告诉你。”
幻影攻击的动作一滞:“你会这么好心?”
“护生刀法最后一篇是一句心法。”秦含玉言简意赅,“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
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护生刀法,至此大成。
“什么……”幻影震颤,不敢相信她苦苦寻求多年的刀法最后一篇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本尊不信,定是你胡言。”
她面容扭曲,就要攻击,且停侯飞身而出,旋转刀身挡住她的法术。
“且停侯必是你伪造的,我就说,秦珩的刀怎会是魔刀?”
“当年我乘着长生木坠入墟空、离开不舟,身边所带者,唯有将军的刀,后来我走上刀之一道,不断锻造它,且停侯这才变了模样。”秦含玉道,“它原本,的确是将军的刀。”
且停侯是将军取的名,意思是在杀人之前且停一停,莫要因为执掌他人生杀大权就滥杀。
秦含玉自以为,自己还算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而她面前幻化成秦珩模样的人,快要气疯了。
“铛!”
幻影骤然出手,掌心迸出刺目金光直取秦含玉心口,电光火石间,两道精纯灵力同时闪现。
萧衔蝉的灵力与花拂雪的灵力如同两柄利剑,三股力量轰然相撞,三色灵流在地道炸开炫目光爆,气浪掀得秦含玉差点飞起来,且停侯在震荡中发出清越刀鸣,石门在法术撞击下,被震开了,露出空荡荡的穹顶密室。
罡气震荡,白石倒塌,密室穹顶塌了一多半,露出苍白天光。
一柄竹剑破空而来,精准抵住幻影的后心。
谢无柩踏风而至,剑气如霜:“你是何人?”
幻影身形一顿,她未曾料到他们几人竟如此之快赶到这里!
不对,方才弟子发来密讯,去寻活死肉的只有谢无柩与萧衔蝉二人,花沸雪又没有看守丹炉,莫非他一直跟着?
“不愿说吗?不如让我猜猜……”萧衔蝉挡在小师妹身前,看着那具幻影,“女桑道君。”
秦珩幻影缓缓褪下,露出白衣芙蓉面,俨然一个清尘出世的菩萨。
女桑道君一甩拂尘,轻笑:“好好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成想我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即便被人识破真面目,女桑道君却还是不紧不慢,细眉轻挑,略显俏皮道,“萧小友是何时认出我的?”
萧衔蝉并未答话,她道:“十方法会盐长国第一比时,我遇到了盐长国遗民,在他们拉的木桶里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取出当时收集的木桶里液体的小瓶。
“而后小师妹突然走火入魔,暴露魔修身份,那时我匆匆赶去,发现小玉身下有许多沙尘,我只以为是她发狂击倒亭台楼阁……那是溯尘罢,我们自从踏入不舟国,目之所及,皆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