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对方时,“哐当”一声,赵覃手上晃悠的折扇骤然掉在地上。
比起在楼台窗杦的惊鸿一瞥,近距离看到的对方,给人的惊艳程度要更高。
对方穿着的依旧是昨日的鹅黄色衣衫,头上簪的木簪,乌发高束,衬得那张脸小而精致,唇红齿白,双眸盈盈似含水,明明瞧着如被人细心灌溉长成的娇嫩花朵,但神情却又是冷淡而漠然的,叫人心痒难耐。
“赵公子。”
淡而悦耳的嗓音自身前响起,赵覃回神,就发现对方已经在竹文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此时正蹙眉看着他,仿佛对他直白唐突的目光感到不悦。
赵覃连忙回神,又不免暗自骂竹文,怎么不让他来牵人下马车,这样他就能够摸一摸对方的小手了。
把心思藏在心底下,赵覃忙捋了下头发,佯装风流倜傥,笑着与对方打招呼:“久仰谢解元大名,您叫我颂则就好了。”
谢春酌睨他一眼,看出这人眼中藏着的贪婪。
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谢春酌如他的意,喊道:“颂则。”
赵覃被这样一喊,人立即飘飘欲仙,连连点头,竟忘了要问对方名字,就这样一口一个谢解元地把人迎进去。
竹文在后头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自家公子是个色坯,但他没想到对方能舔到这个程度。
谢春酌对此倒是无所谓,傻子总比聪明人好捉弄,当然,不要自作聪明就好。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赵覃的话,目光往赵家府宅内里的建筑装扮看。
赵府是标准的南方建筑,青瓦木铸,假山短桥,流水潺潺,日光洒落,像是点点碎金。
走进内里,步入长廊下,点缀用的竹帘半卷起,清风微抚,响起阵阵细响。
谢春酌脚步不由放慢些许,感受这惬意舒适的秋风。
赵覃看出来谢春酌对府内布置的满意,心下得意,道:“谢解元有所不知,当初建造这座府邸时,我祖爷爷是特地派人请了老师傅来监督布局的,这府里每一处,无论是布局,摆件,都是极好的,就连风水都是吸财生金的好风水!”
谢春酌闻言“哦?”了声,他便更加起劲了,大肆夸奖家业之繁盛。
竹文看得着急,谢公子是读书人,对商贾之事怎么会喜爱呢?公子真是搞错讨好方向了!而且再不走快点,老爷等急了,公子还是得挨一顿骂。
思来想去,竹文苦恼于怎么去阻止自家公子犯傻时,突然就听见前面没声儿了。
他正奇怪,抬头一看,长廊转角处,有一道身影正袅袅婷婷地朝着这边走来,后似又像是才瞧见这边人多,脚步忽又一停,踌躇不知是否上前,还是选择后退。
而不等对方选择,赵覃就已经抬手挥舞,朝前喊道:“姜姑娘!”
这喊声一出,不走近来都不行了。
因此,对方身影略微一顿,远远一福身,就迈步走来。
赵覃和谢春酌一行人也缓步上前。
在这不长不短的长廊内,双方略略走几步,就能看清彼此的面容,谢春酌看见那“姜姑娘”时,愈靠近,心下就愈惊讶,甚至有种疑惑感。
姜姑娘……未免长得太高了吧?
他身形在男子中不算矮小,比起赵覃更是高些,但在姜姑娘面前,依旧地微微抬起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这人竟然比他要高大半个头!
她是吃什么长大的?还是说,家中父母生得异于常人的高大,所以才导致了对方不过双十年华,竟八尺有余。
谢春酌至今只见过一个人比这人高一些,那就是柳夔。
但柳夔是条白蛇巨蟒啊。
谢春酌不禁盯着这位姜姑娘的身形看,随后在察觉对方脸上飘起羞恼不悦的红晕时,才惊觉自己的唐突,收回目光,等赵覃向双方介绍彼此。
赵覃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问谢春酌的表字,不过好在他早早向他爹问了谢春酌的名字,因此亲昵地喊:
“春酌,这位是姜姑娘,是我父亲故交好友的女儿,因着回外祖家探亲,路上遇见土匪,所以暂时住在我家里休整一段时间。”
又对着姜姑娘道:“姜姑娘,这位是我父亲结识的忘年交,乃是今年乡试的解元,你称呼他为谢公子即可。”
女儿家不好与外男太亲近,赵覃觉得自己的介绍完全没问题。
谢春酌看见姜姑娘在听见“解元”二字时,眼中闪过惊讶,眼瞳微动,随后才缓缓回神,对着他行礼:“谢公子。”
谢春酌颔首,回道:“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