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残酷而又一针见血,离开的背影也挺拔决绝。
如果没有辜苏,蒋其声根本不可能和他产生交集。
如今的蒋其声,对比起傅行舟,可谓是一无所有。
原本唯一拥有的一颗真心,好像也在无形中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可惜如今的蒋其声被仇恨与迫切找到亲人尸骨的情绪蒙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辜苏回家的第二天,就再度被傅行舟当成挂件,和他一起上班去了。
一切配置照旧,冰箱里每天补货的零食,耐心教学的盲文老师,每天定点定时的正餐投喂,还有永远为她留着的一道门缝。
有人在粉饰太平,假装他们之间从未生出过嫌隙。
盲文老师知道辜苏去瑞士度了一个月的假,特意给她做了个复习计划,好捡起之前忘得差不多的知识点,不过很快就发现根本没有必要。
辜苏很聪明,稍微温习一下就能把学过的知识捡起来。
她是她见过最聪慧的学生,让她不由惋惜,如果辜苏不是个盲人,该会有多耀眼的人生。
将这件事稍稍和自己的雇主提了一嘴,傅行舟倒是没有对她的感慨表现出特别的共情,只把她的薪资涨了10%,让她跳过基础部分,往上教更难的内容。
当晚,别墅。
用过晚餐后,辜苏刚想起身回卧室,就被傅行舟叫住:
“今天想听我读诗吗?”
辜苏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从前她很喜欢他的声线,觉得他读诗会很合适,试探性地提了几句。
他的书架上其实不全是经济学名著,还有一个角落专门用来放文学艺术类书籍。
大多是他母亲的藏本,有诗歌、散文和小说。
《另一个,同一个》,作者博尔赫斯,《斯芬克斯》,作者王尔德……
那些书脊,都被她母亲的手指一遍遍拂过,这些诗集,他的母亲也曾一句句读给他听过,用中文、英语和法语,偶尔还有德语。
他小时候其实有很多听不懂的音律和词汇,但他会假装听懂,这样就可以在母亲身边多待一会儿。
即使是从前,他对辜苏的要求都尽力满足的情况下,也不曾开口为她读诗。
这和撕开他的疮疤无异。
而他不想在辜苏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讨好她,想让她高兴,所以哪怕是过去的一句无心之言,他也想拿来碰碰运气。
辜苏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他似乎非常抵触读诗。
“你今天怎么……”
她迟疑。
“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漫步走到她跟前,垂着头看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远,他却迟迟难以逾越这半步的阻碍。
他低沉声线缓缓流淌,透着无力的哀愁和浅薄的迷茫:
“我想读给你听。你之前说过的话,我想了很久。你说,我给予你的,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在用小恩小惠,来给你营造我很重视你的错觉——我想说,不是错觉。我很重视你,所以我愿意将我的时间分给你,从我想对你好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如今,我都是这么做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好吗?”
辜苏这才从有些心悸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
,不仅仅是那个意思,你愿意给我的东西,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我都觉得感激。但我只是——”
她说到这里卡了壳,停了几秒才终于破釜沉舟般颤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