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带着她走到了一处望不到尽头的山坡。
半腰高的绿草似是云海般随风涌动,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去,可以看到远处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堆积着青绿重影,在黑夜中峥嵘逶迤。
若隐若现的云雾缭绕在山间,模糊了远山的轮廓,峦嶂之间泼满月光,仿佛洇作画纸上的水墨。
谢昭昭从小就喜欢画山画水,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目光所及尽是山河辽阔,仿佛将整个天地都容下了,只觉得巍峨磅礴,壮丽到令人失语。
“朕每次来罗浮山都会到此处走一走。”赵瞿道,“除了朕,无人知晓此地。”
谢昭昭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她垂首道:“陛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她径直坐在山坡上,压倒一片山草:“我跟太子殿下并非是陛下想的那样,其实在别苑里我撒了谎,我根本不喜欢太子殿下。”
不等赵瞿反应,谢昭昭继续说道:“就如同陛下喜欢夜里敲木鱼一般,人人都会有些怪癖,我也是这样。”
“不瞒你说,我很享受被太子割肉放血的过程……”
她不能直接道出系统的真相,便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自己是个诡计多端找虐的“m”,既然破罐子破摔说到了此处,索性硬着头皮扯了下去:“我也喜欢被陛下掐脖子,每次陛下掐我的脖子,我都会感觉很兴奋,很快乐。”
赵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谢昭昭说的每个字单独听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赵瞿不曾涉及过的未知领域。
他忽而想起前两次掐谢昭昭脖子的时候,她好像是满脸享受,他越是使劲她越是兴奋,却一点缺氧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赵瞿欲言又止地盯着她,半晌道出一句:“……你有病?”
谢昭昭心底臊的不行,脸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胡扯:“是,我病得不轻,但我没办法,为了寻求这一点乐趣,我只能追着太子殿下求他伤害我。”
“这种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陛下追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我只能给出一个更合乎情理的解释。”
赵瞿很难接受这么离谱荒谬的说辞。
但相比起谢昭昭别苑中那一句“我倾慕太子殿下,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和“我爱他”,赵瞿又觉得这个说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谢昭昭举起三根手指:“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追着太子殿下让他伤害我了,如果我实在憋得难受,便,便……”
她“便”了两声,期盼的目光却似有似无定在赵瞿身上,像是在等着他接话。
赵瞿沉默一瞬,艰难张口:“便来找朕,朕可以掐你脖子。”
第52章五十二个女主那你呢?你爱朕吗?(二……
赵瞿从九岁入地牢后便变了个性子,直到后来经历过囚。禁和虐待又被迎回京城登基继位,他的人生至此彻底翻天地覆。
若论
得起病态,恐怕放眼整个岭南都没有人比他更疯癫失常,不管是真的还是演的,时间久了都会分不清虚实,便好似学结巴的人最终会变成真结巴一样。
赵瞿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尝过这样羞耻的滋味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头皮微微发麻,本是与谢昭昭对视的目光忍不住闪躲起来。
谁想到谢昭昭会一板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实在憋得难受,便找陛下,陛下会掐我脖子!若有违此誓,便让背弃誓言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瞿:“……”
好想反悔。
他沉默了许久,眉梢一压,薄瓷似的脸庞上泛起诡红:“谢昭昭,你当朕是傻子?有你这么发誓的吗?”
什么叫“让背弃誓言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是她在发誓,就应该说让谢昭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她却说“让背弃誓言的人”,这分明指得是刚刚同意了掐她脖子的赵瞿。
她竟是这样光明正大的偷换概念,险些将他饶了进去。
谢昭昭弯眉笑了笑:“都是一个意思,陛下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背弃承诺。”
赵瞿懒得与她争议此事,只想尽快将掐脖子的话题跳过,他抬手伸到谢昭昭面前,攥着手中的兰草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还没解释清楚这株兰草。”
他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让谢昭昭有些犯难。
她时常拿捏不准赵瞿的心思,譬如刚刚她在望舒湖畔与他解释时说的全是实话,他却非说她找借口。
而先前她找借口编瞎话的时候,赵瞿又对此深信不疑,牢牢记着她喜欢赵晛这件事。
谢昭昭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到底应该说实话,还是找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