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夏油杰的步调放慢,在踏入某块区域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致瞬间变换,原本的地下泥地被破败的神庙所替代。四周是仿佛无边延伸的漆黑区域,只有端立在神庙供台上的神像笼罩着一层莹绿的光。
那是一尊小小的石像,上面只有模糊又扭曲的五官,它的身体被红绳缠绕,仿佛在挣扎中呐喊,全无正常神像的安然与慈悲。
半领域。这竟然是一只已经掌握了领域的咒灵。
打量所处的环境,夏油杰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没办法突破这里,那两位前辈的下场想必就是自己的结局。
“还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
夏油杰抬手,一颗漆黑的宛若人类婴孩的咒灵从身后的术式漩涡中弹出头来,它张开嘴,似乎要吐出什么东西。
“来的刚好。”
自从裂口女消亡之后,自己就没有能展开简易领域的咒灵了。
夏油杰从那只咒灵的口中抽出了那根武器,是一根通体红色的三节式咒具。
特级咒具,游云。
***
不再有咒灵从地底冒出来,现场进入收尾工作。也有一部分人进入到地底协助清理,因为收到了辅助监督金井的报告。
五条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喝可乐,周边还有幸免于难的自动贩售机,它的糖份刚刚好。喝完的空罐子被他团成一个小球,在脚边踢来踢去。
“你没有去帮忙吗,悟。”
夏油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五条悟停下动作。
“你才是吧,在里面耽误的时间也太久了吧。”五条悟一副很有意见的样子。
“抱歉抱歉。”夏油杰依然是慢条斯理的样子,双手朝上扬了扬,“下面找到一点好东西,收服起来花了一点时间。外面怎么样了?”
五条悟耸耸肩,“没什么收获。”
这句话让夏油杰皱起眉头。“怎么,百目也不在你这边吗?”
“是啊。”五条悟说,“虽然早就感觉到这一块的地下不太对劲了,没想到会弄的这么夸张。但跑出来的东西里面可没有那家伙的气息,我可不会看错。”
可是百目毫无疑问在这里现身了,从石原太太遇害现场的残秽里五条能够断定这一点。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随后扬起一个笑容。
“躲猫猫吗?这种游戏我三岁就不玩了。”
“因为没人能赢我。”
同样在“帐”的笼罩范围内,禅院野利走出电梯。
这是一座新建的商业酒店,不仅在这一片区域,在整个东京同样出名。而这也是禅院家的产业。顶层的空间只用作一间套房,而这宽敞的区域里,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男人是这里唯一的人。
啊,现在加上自己应该是两个人。
把玩着手里的房卡,野利心情很好地向这个人打招呼:“你还真是恶劣啊,专程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别人被你整的焦头烂额。你研究的东西可是把新宿搞得一团乱啊,次臣。”
背对着她的男人没有回头,只是回应道,“并不是我。弄坏那道门的是谁,谁才是造成现在局面的元凶,如果没人干扰它们,直到死它们也不可能出的来。”
自己果然不喜欢和这个人打交道。成天喜欢奇奇怪怪的研究,说话也永远这么泾渭分明。
野利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腿慢悠悠地说道:“少点没意义的话吧。怎么样,就这样跟我走呗。‘帐’是我的人放下的,想出去的话随时都能出去。外面全是来这里抓你的人,与其被他们当做邪恶的咒诅师带走,干脆就乖乖和我回家里去吧,至少还能活命哦。”
男人转过身,那张冷峻的脸上此刻竟然带了点笑意,只是那笑容里的含义充满了讽刺。禅院次臣在落地窗前看着野利。“怎么,我还以为你会巴不得我死掉呢。”
野利摊摊手,“你现在这样和死掉有什么区别?我可没精力做多余的事情。”
“的确。你只是喜欢权力。”
“没错。”野利承认的很痛快。
“这有什么不好?如果没有权力,你以为你能拿到那么多资源来支持你安安静静的做研究?拿不到权力,你,和我,都只会在家里做一个端茶递水的废物,指望着本家的少爷小姐们施舍一点优待。”
说着这些,野利突然笑起来。“如果这么说起来,你哥哥当初死的那么早真是太好了。如果彦一那个家伙当初没有死,家里那些人怎么会看得见你和我呢。”
彦一,禅院彦一,是他们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人。
随着野利吐露的这个名字,那个人临终前的样子又浮现在次臣的眼前。曾经觉得难以超越的伟岸之人,现在想起来,竟然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了。如果见到现在的自己,对方或许连称呼自己作“叔叔”都已经合适了。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次臣,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