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泰宁和曾青崖回来的那天,京里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雨。
宋昭清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见上一面,就听说京里出了件大事。
章志行被查了。
“你说谁?章志行?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宋昭清正喝着水,听到这消息被猛地呛了一口。
任诚拍了拍她的背,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
“陛下不是才给长公主和章琦赐婚吗?”
“是呀。”任诚就着白水吃了口馒头,这几日大理寺事多,他早膳没吃便来了衙门。
宋昭清婉拒了任诚递来的白馒头,给自己顺了顺气,她还没从任诚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章志行何许人也,章琦的爹,陛下未来的亲家,内阁大学士之一,这怎么突然就被查了呢?
“谁知道上头怎么想的。”任诚终于将几个馒头拆吞入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说道:“你以为老大们这一个月干什么去了,听说就是和洪大人兵分两路,直接抄家底去了。”
“怪不得。”宋昭清将手上的案卷合上,思考道:“难道说陛下赐婚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说不准。”任诚手撑着下巴,“金口玉言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陛下总不会将女儿嫁给罪臣之子吧。”宋昭清往前窜了窜,靠近任诚:“你说出了这事,长公主还会认这门亲吗,不是说她喜欢……”
宋昭清声音越说越低,她敏锐地察觉到任诚的表情不对,果断止住了话题,生硬地问道:“不是说洪大人回来要开大会吗,怎么还没通知。”
任诚僵笑了两声,刚开口没说两个字就被身后的人出声打断。
“行了。”
任诚顿时松了口气,起身面对来人,装作刚看见:“呀,大人您怎么来了。”
宋昭清听到这话才转身,自然地朝曾青崖行礼作揖:“大人。”心中却是暗骂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曾青崖没在意他们未说出口的话,让他们不必拘礼都坐下。他似乎才从外面回来,衣袍上星星点点散落着几点污渍,靠近些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随手拿了旁边的杯子猛灌一口水,宋昭清想拦没拦住,曾青崖好笑地看了眼她,说道:“有点渴没顾得上问,宋大人舍不得?”
“不是。”宋昭清收回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找补道:“这水是昨天烧的,我怕大人喝了闹肚子。”
曾青崖话到嘴边顿了顿,将杯子随手放到一旁,问道:“一直没来得及问,宋大人在大理寺可还习惯?”
宋昭清正襟危坐,谨慎不少,“多亏大人打点照拂,有任大人带着没遇到什么问题。”
任诚在一旁点头,拍了拍宋昭清的肩,笑道:“韫玉就是太谦虚,她来没几天就能上手干活了,有她在我轻松了不少。”
宋昭清摆了摆手,曾青崖则是笑着看向她:“确实,不必谦虚。”
曾青崖没坐太久,简单寒暄两句便起身,对两人说:“既然都熟悉得差不多了,那就跟着我办手上的案子吧。”
宋昭清还没反应,任诚已经飞快地应了声,快步跟上曾青崖离开,还不忘回头招呼宋昭清跟上。
任诚见宋昭清没反应过来,落后一步向她解释:“大人这话一出,说明有大案子,特意带着我们捡功劳呢。”
“你是说章家的案子?”
“是呀。”任诚点了点头,小声道:“这案子难的地方估计前些日子洪大人和曾大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能进去蹭一把多亏了大人还想着我们。”
宋昭清抬头看了看眼前人的背影,走到光下才发现他衣角的颜色比别处要深些,是深红色。宋昭清盯着血迹,喃喃地说了句:“他对下属还挺好的。”
“那当然了,所以愿意跟着大人的人才这么多。”
宋昭清还想问清楚情况,但显然曾青崖没给机会,到地方之后直接指着桌案上两摞账册,叫他们查。
屋里还有不少人在,哗啦啦的翻书声充斥着整个屋子。见到这样的情景,宋昭清心中再多疑问也只能咽下,听负责的人匆匆说了一遍要点后,便看起账册来。
一屋子的人连看了三天才将这些账册看完,宋昭清将整理好的材料交给负责人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走出门时,恰好遇见任诚。三天早出晚归的,任诚一看就憔悴了不少,嘴巴上还冒出了一圈淡淡的胡须。
任诚捏着酸痛的手腕有气无力地朝宋昭清打了声招呼,将宋昭清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虚?”
“我这是饿的。”任诚不服气地说,他看着宋昭清,好奇地问:“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宋昭清耸了耸肩,指着脖子:“没有啊,我脖子也很酸。”
“不对。”任诚猛地凑近宋昭清,吓得宋昭清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看向宋昭清:“都是三天没回去,怎么你一点胡子没长?”
宋昭清刚被任诚突然靠近的脸吓得心砰砰跳,听到他的问话吓得心都停跳了几瞬,反应过来连忙反问道:“有吗?是你胡子长得太快了,这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