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双眸如同夜空璀璨的星辰,她的眼神无比认真,不容置疑。
贺玄度蓦地想起贼军攻打都尉府那日,她看着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他终于信了。
他才做了蠢事,不敢再逼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尽管如此,巨大的欣喜还是涌上心头,他紧握住拳头,只是不停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不喜欢他。”
柳舜华看着手足无措的贺玄度,突然有些心疼,气顿时消了大半。
唇上犹留着贺玄度的气息,炙热的温度让她有些恐慌。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虽突然被他唐突,到底羞涩多于气恼。一时不知要如何面对贺玄度,只把脸扭向一边。
贺玄度转头凑到她面前,面露愧色,“柳舜华,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柳舜华不理他,又将脸扭到另一边。
贺玄度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拉住她的手,“我错了。你若气不过,就打我出出气。”
柳舜华抬手便对着他的胸口捶打起来,她手上无力,落在他身上软绵绵的。
贺玄度笑着站在那,任由她出气。
柔软的双手落在少年紧实的肌肉上,才捶几下,手便有些疼,柳舜华讪讪作罢。
贺玄度垂头道:“不生气了?”
柳舜华瞪了他一下,“谁说的,还气着呢。”
她微仰着脸,唇上泛着潋滟的光泽,脸色绯红,并不见怒色。
贺玄度一看便知她早气消了,忙哄道:“要不,你再骂几句。”
柳舜华看他死缠烂打的样子,突然就气笑了,“谁要骂你。”
贺玄度上去拉她的手,“手捶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柳舜华脸颊通红,甩开他,“你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贺玄度没再去逗她,垂下头,声音不觉温柔起来,“柳舜华,你能追出来,我很开心。”
柳舜华敛了心神,正色问道:“你冲出来,是以为我喜欢贺玄晖?”
贺玄度点头。
柳舜华想起他方才他的话,问:“你说我与他定亲又是怎么回事?”
贺玄度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兄长随从说的,说是丞相府欲与你们柳家结亲。”
柳舜华解释,“此事我并不知晓,想是哪里出了岔子,等回到长安,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贺玄度听她如此认真解释,顿时释然,突而又想到一件重要之事。
“既然你不喜欢我大哥,那你为何对他如此了解,连他不能吃山药这样的事都知晓?”
说到底,贺玄度今日如此反常,全是因为此事。柳舜华脑中飞快盘算着,要如何自圆其说,才能让他彻底安心。
上辈子的一切,像一场梦,梦里和如今已是大不相同。
不论其他,若她说,他曾是如何光风霁月,如何清冷出尘,他怕是要笑出声来。
还有,他若是知晓,日后他断了腿,贺家对他视若无物,难保不与家族产生芥蒂。她不想让他觉得,贺家彻底抛弃了他,哪怕是上辈子。
当然,她还有更大的顾虑:她实在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是他的大嫂。尽管当初嫁入相府是所托非人,但嫁给贺玄晖,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理好头绪,缓缓道:“还记得那只兔子小白吗?”
贺玄度一愣,怎么又是小白。
她抬头,像是在追忆什么,“小白被你抱进相府后,我日思夜想,总是放心不下。有一日,我实在想念得紧,便蹲在相府门口,希望能再看它一眼。”
贺玄度:“所以,这和我兄长有什么关系?”
柳舜华不紧不慢道:“我蹲了几次,终于有天,让我寻到个机会。那日,你们府内似乎有场宴席,请了个戏班子过去。我提前与戏班子一些打杂的混熟,也随着一同进了去。我在府内到处寻找小白的踪影,却无意间撞见一个小男孩在席间吃了一块饼之后,扑倒在地,呕吐不止。混乱中我听到有人大骂,是谁把红枣山药糕给端了上来,大公子不能吃山药。”
她转头看向贺玄度,“这便是我知晓你兄长不能吃山药的缘由,方才不说,实在是因为我曾窥探过相府,此事可大可小,我与你兄长不熟,不清楚他的为人,不敢贸然开口,恐惹是非。”
贺玄度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有个新来的侍女,不小心上错了糕点,导致贺玄晖险些窒息,被程氏打个半死,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