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眼里,皇帝必须样样比他们好,要达到他们的标准,才能算是合格的皇帝。
中宗写的这一手字,就让他们觉得非常不可以。
【弘安三十二年,冬,晴。
前两天庄始承诺给我送钱,今天没有送过来,先记他一笔。昨天老爹的钱送来了,但只够省着用。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再这么穷下去,我该去当裤子了。
宁朝更是穷酸,居然连银钱都不拨,皇亲国戚都没钱用,这合理吗?前线没钱这合理吗?!老子早晚要抢了国库!
还有这破班,到底什么时候能退休?非得把北狄王庭一把火烧了才行吗?!
受不了了!爆炸吧!!】
天幕念得抑扬顿挫,众人分明看见弘安帝的脸色僵硬如铁。
这段话实在石破天惊,任何一句拉出来都能吓死人,儒士们立即开始唾沫横飞。
“如此粗鄙之言,岂是人君模样?!”
“出口成脏,满口市井俗语,这哪有半分体面?”
仗着远离皇城,他们胆子颇大,儒士骂起人来,更是一套一套的。
却也有边将十分喜欢这种态度。
虽然后面那句宁朝穷酸听得不顺耳,可宁朝向来武德充沛,即使与北狄纠缠数十年,早晚也要打得他们诚惶诚恐!
便有武将拍案而起:“不错,一定要攻入北狄王庭,一把火烧了!再把那些胆大包天的蛮夷收为奴仆,要他们日日惊惧而死!”
他想得比中宗还多,瞬间陷入美好的畅想,一时不由得期待起和中宗的历史性会晤。
皇庭之中,众人低头不语。唯有弘安帝略带冷意的声音飘荡其中:“呵……当真胆大包天!”
弘安帝再次想起钟锦。
他记得那个侍读名册里,就有两个亲王世子。一个是怀王世子钟锦,另一个是齐王世子钟钰。
可是,这两人虽然性情各异,似乎都不如天幕这个中宗一般……跳脱。
弘安帝的怀疑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从这本日记中,我们可以窥见他并不算顺利的生活。这些倒霉的经历,大多数可以把锅递给五皇子——而且一点也不冤枉。
而中宗的笔触也比较豪放,骂人的内容和见闻一样多。
事实上,从小到大,中宗都不是什么斯文人。他即位之后倒是收敛一点了,但有封奏折上,他给自己讨厌的大臣回复说“放屁,你的嘴臭不可闻。”还用朱批圈了两笔,力道之大,情绪相当充沛。
再后来他给庄始写信,要他收拾自己的弟弟,也基本是这个措辞,简单、质朴、骂骂咧咧。】
众人捕捉到某个关键词。
周涉不由得心驰神往:他也看周泽不满很久了,能不能让庄老哥顺手一起处理一下?
而更多人心里想的是:不愧是暴君,连自己的弟弟不放过!
【扯远了,由于五皇子某些奇葩操作和北疆物质条件约束,中宗这个时候干得非常不耐烦,恨不得马上辞职。只是他跑路跑不掉,只好骂骂咧咧地做事,但情绪也很不稳定。
虽然后来中宗还写了追忆仁宗的诗文,但大部分人认为,这只是他登基之后的安抚政策,也就是并没有什么真心。】
弘安帝从来不喜形于色,作为皇帝,他的演技向来一等一的好,此时脸色也并不好看。
此人的张狂,着实让他心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