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意嘴角微弯,低声应下,她倒要看看这花涧坊有何特别!
黑暗中,角落里的迟知许冷硬的身子微微放松,他半眯着眼眸,将二人的谈话听得真切。
齐捕头将林枝意二人送回璇玑阁,也没多说什么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似是要去处理刘府隔离的事。
二人走到后院,身后的迟知许叫住了她。
“东家,可是想要这个?”他握拳抬起手腕,待到林枝意转身后张开手掌,手掌中赫然是早晨齐默凡腰间挂着的钥匙。
那把钥匙很特殊,有官衙的专属云纹,林枝意一眼便认出。
她激动地快步上前,紧攥住迟知许的手腕,厉声质问道:“你偷的?这是从何而来的?”
迟知许将钥匙递给她,淡淡开口道:“我在去茶摊的马车上顺得已经物归原主,这枚是我找锁匠新做的,齐捕头并未察觉什么。”
林枝意听言这才松了口气,说了句:“下不为例,不过干得漂亮!”
这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偷到一向机敏的齐默凡之物,能力不容小觑,会不会有圈套?不若让他一同前往,以免有诈。
她向迟知许轻拍他的肩膀以示赞扬,摆弄着手上的钥匙说道:“到时你与我一同前去。何时去呢?”
迟知许走上前慢慢分析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齐捕头众人皆在各地收置的百姓,官衙定是会看守松懈。”
果不其然,官衙里的多数人都被派去安顿疫情,只剩几个看门的小吏,迟知许趁着夜色带林枝意悄悄潜到了架阁库门口。
他拿出钥匙,插进锁扣中轻轻转动,“咔嚓”一声架阁库的铜门缓缓打开。迟知许侧身让林枝意先进,林枝意手上提着一只烛台,迈步走进。
她轻轻咳了两声,里面实在是呛人,厚重的尘灰被风扬起直冲她的喉间。迟知许抬手挥了两下,缓缓关上铜门。
林枝意取出腰间竹筒状的火折子,拔开软木塞,轻吹一口。烛台被点亮,照射出一排排书架。
案卷文书被杂乱地堆放着,毫无秩序可言。
林枝意拿起一本,用衣袖捂住口鼻,抖了抖灰尘。慢慢翻开,这是一本关于上年程员外女儿失踪的案卷,她随意扫了两眼放回原位,
一旁的迟知许只是静静站在门边,林枝意叫了他一声:“你找一下七年前的案子。”
迟知许并没有多问,就在一旁翻找起来。
片刻后,几本七年前的案卷文书被摞在了林枝意面前,她一一查看都不是关于林家灭门案的文书。
正在她疑惑之时,锁扣再次被转响,门徐徐打开,一双金边皂靴踏入,是齐默凡。
书架后的二人屏住呼吸,看着齐默凡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拾起地上的案卷文书,小捕快在门外探进个脑袋:“头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齐默凡绕着前排书堆转了一圈,沉声开口:“不放心,来看看!”扫了眼书架,继续道:“虽说都不是些重要文书,但怎能这般随意摆放?”
小捕快摸了摸脑袋,赶紧答道:“明日我就找几个兄弟来收!”
齐默凡随手将手上的文书一放,他便迈步走出了架库阁,“砰”地一声,架库阁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林枝意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齐默凡刚刚说此处的文书不重要,那其他的案卷文书到底被放于何处?
七年前,洛川城也曾发现过水疫,刚刚的几卷文书中也未提及此疫,不若给些线索,也许能查看些七年前其余的案卷文书。
。。。
翌日,清晨。
迟知许早早便醒来了,走出房门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不见林枝意的身影。
他一把抓住拿着簸箕准备去前院晒草药的苏木,他薄唇轻抿,微微朝着苏木颔首,语气冷淡地问道:“苏公子,东家去哪了?”
苏木瞧了他肩膀受伤的位置,关切地说道:“师父一早就出门了,他交代迟公子今日先好生养伤,不需要跟着了。”
迟知许眼眸微颤,昨日二人说要乔装潜入花涧坊,但也不至于一早就过去,可林何这么早是去哪了?
正被迟知许猜测去向的林枝意如今在何处?
她身着一件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直裾长袍,戴着斗笠,唇边还有两撇白胡须。
林枝意拿着个蒲扇,拍了拍书前的飞虫坐,叫卖着:“卖书喽!卖书喽!”
不一会便见着了,那个她苦苦等待良久的男人,仵作身上的长衫因为赶集,有些凌乱。他仓促地拨开拥挤的人群,紧攥着手上的麻绳,上面吊起的新鲜猪肉是烧红烧肉的好材料,他边走边嘟囔着:“这破早市每日都这般挤,不过是想买点鲜肉,差点没挤死我!”
“客官”林枝意伸出蒲扇挡住了他的去路,抬手捻了捻胡须,装模样地扯着嗓子开口:“我看客官您器宇不凡、文质彬彬,我这有几本书正适合您这样读书人。”
仵作刚要发作,听见林枝意恭维的话,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猪肉,胸脯一挺,笑问道:“你倒也没老眼昏花,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