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朝此番回岸上,只在最初给徐永生、谢初然通过气,但没有说明他登陆后的打算。
故而徐永生也没有过问谢今朝之后的行动。
对方心中看来已经有了定计。
随着时间推移,徐永生大约观察了下,渐。。。
夜深,学堂的灯火仍未熄灭。风从窗缝钻入,吹得油灯摇曳不定,光影在墙上跳动,仿佛无数细小的灵魂在低语。桃儿坐在讲台前,手中握着一支旧笔,正将一段段口述的记忆誊写成册。纸页泛黄,字迹却工整清晰,每一页都标注着年代、地名与姓名??有些名字早已被史书抹去,只存在于她识海深处那一片浩瀚如星河的记忆之海。
念安趴在桌边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张未写完的纸条。桃儿轻轻起身,为她披上外衣,又将灯芯拨亮了些。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忽然听见远处山林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枯枝断裂,又似脚步踩落。
她不动声色,指尖悄然抚过陶笛。
片刻后,一道黑影自林间掠出,跪在学堂门外,浑身湿透,气息紊乱。“师……师父!”那人喘息着抬头,是十年前随她前往北疆安抚妖兽暴动时收下的弟子之一,名叫青禾,“北境……出事了!”
桃儿眉头微蹙,扶他进屋坐下。“慢慢说。”
青禾颤抖着手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骨符,递上前去:“这是我在雪原边缘捡到的……原本埋在一具尸骨之下,那人生前穿着玄阴族祭司服饰,但面容已被风沙蚀尽。可这骨符……是‘断忆令’,只有历代族长才能炼制,用于斩断血脉传承中的记忆烙印。”
桃儿接过骨符,指尖触碰瞬间,识海猛然一震。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浮现眼前:一座冰封神殿,中央立着七根石柱,每一根都缠绕着锁链,而锁链尽头,竟系着七道模糊人影。他们无声嘶吼,眼中燃烧着不甘与怨恨。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还记得我们吗?你还记得你们是如何背叛誓言的吗?**”
她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
“这不是普通的断忆令。”她低声道,“它是活的??有人用残魂寄魂于符中,试图唤醒沉睡的禁忌。”
青禾点头:“不止如此。自从我带回它,夜里便总有幻象侵扰,梦见自己亲手杀了同门,醒来却发现刀已出鞘……还有人说,在极北之地,出现了‘倒生树’??根朝天,枝入地,开花时血红如泪,凡是靠近者,皆会失去过往记忆,唯独记得仇恨。”
桃儿闭目良久,终于睁眼:“那是‘忘川逆流’之兆。命轮虽被封入我识海,但它残留的意志并未彻底消散。有人在试图逆转轮回规则,以怨念为引,重铸命轮。”
“谁能做到?”青禾声音发颤。
“知道《忘川谣》真正来历的人。”她缓缓站起,走向墙角供奉的一尊小小木龛。龛中供着一块灰白石片,正是当年剥离命轮核心时掉落的最后一块残片。此刻,石片表面竟渗出丝丝黑雾,如同呼吸般起伏。
她伸手轻抚石片,低声呢喃:“你也在等那一天吗?等有人重新点燃执念之火,让所有被遗忘的痛苦再次苏醒?”
念安不知何时已醒来,怯生生地问:“老师,如果命轮重生,是不是就会有更多人忘记彼此?”
“不只是忘记。”桃儿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还会让人相信,只要抹去过去,就能换来和平。可真正的和平,不是靠遗忘建立的,而是靠记住伤痛,才懂得不去重复。”
次日清晨,桃儿召集所有弟子于桃山堂前。
十九人齐聚,皆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行者。有人精通医术,行走瘟疫之地;有人通晓古语,整理散落典籍;更有数人深入蛮荒,教化蒙昧族群。他们不再称她为“师父”,也不呼“先师”,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当年村口送别那样,等待她说一句话。
“我要再去一趟昆仑墟。”桃儿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那里有一座‘守忆碑’,刻着自上古以来所有自愿背负万民记忆者的姓名。若命轮真要重燃,唯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对抗它的方法??不是摧毁,而是净化。”
“我跟你去。”杨戬的声音自云端传来。他踏云而下,肩披银甲未卸,显然刚从南天门归来。“玉帝昨日召见,问我为何屡次推拒天庭差遣。我说,人间有个傻女人,总在做些明知无果的事,我不去看着她,怕她把自己耗尽。”
桃儿笑了笑:“你不必每次都来救我。”
“我不是来救你。”他凝视她,“我是来陪你一起犯傻。”
队伍启程那日,天降细雨。小小站在祠堂门口,手中捧着一只青瓷瓶,里面盛着九滴露水,据说是百年前桃山初建时,第一场春雨落在祖坟上的凝聚之物。“这是我桃家最后一点‘心源露’,能稳住识海动荡。带上吧,别等到魂魄撕裂才后悔。”
桃儿郑重接过,收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