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
她单手把窝在脖颈的头发从下而上撩到枕头上,后背瞬间凉快不少,此刻望着天花板,想起从静潼房间离开前,静潼又补充给她的一个不知情片段。
静潼:“你还记得我们去景平滑雪那次吗?要走的那天小宁说想去酒店吃蓝鳍金枪鱼,餐饮部经理来招呼的中途急慌慌把我叫出去,和我说他办了一件错事。”
话题急转,她一时有点懵,怎么情感问题还没解决完,就转到餐饮部经理身上了?
林幼辛迟疑发问:“什么错事?这又和我俩有什么关系?”
“没有就不会和你说了。”
静潼拍着怀里的豆苗儿,看戏的神色:“我们头一天到的时候,各自在房间里吃饭,你房间的餐是周禀山叫的,餐饮部经理说,当时他脱口叫了对方‘梁先生’。”
“你说什么?!”林幼辛惊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静潼同样觉得尴尬,甚至能共情:“小妹,要什么身份、与你多亲密的男人,才能在你常住的套房里被熟知姓名?你猜周禀山当时站在那间可能是你和别人爱巢的房间里,是什么心情?他和他的自尊心要如何自处?换你你会怎么做?”
换她?
以她的脾气,要是被新婚丈夫带去和初恋约会的套房里住一晚,还被酒店的人称“X小姐”,她大约会气到直接掀桌离婚。
周禀山竟然忍了么?
她一阵阵的发酸,几乎不敢想他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去过那两天。
静潼:“我猜换了任何人大概会不高兴或者直接离场吧,毕竟不知实情的人都会觉得不尊重,甚至有点侮辱。但周禀山没有,他情绪稳定的陪你玩了两天,还请我们吃饭打点两方朋友关系,第二天抱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滑雪,哄你开心。”
虽然曲静潼也觉得,周禀山的行为逻辑不太符合只相亲结婚两个月的现实情况,但用来验证他喜欢幼辛这件事却很足够。
万一他就是个容易上头的恋爱脑呢?
那个返程路上的吻也能说明,他或许就是铁树开花了,克制不住的触碰和亲密,就是喜欢的不得了的表现,这些都有可能。
也没有谁规定,短时期的恋爱不具备真爱条件。
“小妹,喜欢不是一件需要恐惧的事。”
“起码现在看来,周禀山对你是珍惜且真心的,别怕,顺其自然吧。”
曲静潼下了最终的诊断书。
林幼辛脑子里一团乱麻,就那样带着四字真言回了房间,一开门就撞上了喝到醉的周禀山。
他好像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执着的要守着她,执着的要睡地板,执着的说做美梦了。
林幼辛心烦意乱的拗不过他,只好先推他去洗澡,然后到床上来睡。
而现在,她在静谧如水的夜里侧过头,看着左手手腕上焊上来的“手铐”和身边的人,忽然有些想笑。
到了这一步,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
周禀山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睡在身边的人。
她没有枕枕头,在他旁边缩成小小一团,一只手腕还被他圈着,看起来睡的不是很舒服。
他酒后不断片,该记得都记得很清楚,程灏说的“喜欢”,幼辛说的“很乱要想一想”,还有他赖着不走,幼辛让他睡上来,他得寸进尺的强行拉着她手一晚上不放
周禀山闭了闭眼,想起这桩桩件件,不由得心如死灰。
没有比他更卑劣的人了。
她已经言明想要自己思考的空间,他还强行留宿,幼辛不会喜欢他的。
他思绪纷飞,早把自己判刑到了无间地狱,直到耳边忽然落下嘤咛一声,乍听起来有点难受。
他立刻低头,只见林幼辛艰难的移动自己的左胳膊。
她一张脸皱起,惺忪的睡眼挣扎但还是睁不开,只右手摸索着去锤自己的左肩膀。
这是压麻了
周禀山一颗心愈发沉底,扶着她转成平躺,温声:“胳膊麻了,你别动,我帮你揉。”
林幼辛一晚上没睡好,这时候脑子都是昏的,只依稀听得见有人在耳边说话,然后就是左臂像被密密麻麻的小针扎的感觉,在揉捏下一点点消退。
不知眯了几分钟,她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周禀山一脸端肃又殷切的表情看着自己,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