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金山送得倒是实在。银子的硬度底,雕不成形,所以银山的那面想必也是金子做底,表面镀了层银罢了。上头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都栩栩如生,一看就知匠人花费了不少心血。”
“……就是未免也太过俗气了些,照我说,不如这副浮山仙人的字画。”
可这座金山,实实在在送到许之蘅心坎上!
她就喜欢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
以前就常嚷嚷,做梦都想天上能掉下座金山来,那时哪里能想到,竟当真会有人打造座金山送给她?
且镀银的那面也是实金?
母亲这话是真的么?
若不是有这个多下人在场,许之蘅是真的真的很想凑上去咬一口,辩辩真假……这得耗费多少银子啊……许之蘅简直爱极了。
正在她打算命人将其放在房中显眼处,好日日观看时……
红绡捧着礼单名册,笑着上前道,“这座金山雕塑,是晋王殿下派人送来的,十数个个小厮才能搬动,挪到蘅芜院都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许之蘅的笑容僵在脸上。
眼底的兴奋与激动锐减。
言语淡然。
“……我说这礼怎送得如此俗鄙浅陋,原是晋王殿下送的啊,罢了,待会儿命人抬进库房吧。”
——
三日后。
谢昭珩处理妥当公事,率先出了值署。
原是想要直接打道回府,可有觉得王府孤寂冷清惯了,忽就想要沾沾人气。
他穿着常服,独自在人流中穿行。
黄昏日落,正是晚膳时分。
整条街巷都热闹起来,檐角高悬起的灯笼,勾栏瓦舍的脂粉香,与羊汤糖粥的叫卖声,全都混在一起,将暮色都烘得发烫。
“夫君!”
身后传来甜声叫唤,因着这声线与记忆中太过相似,谢昭珩通身微僵,连呼吸都微滞了滞,眼神在几息怔忪后,逐渐恢复清明。
“殿下这是怎么了?”
跟在他身后的萧建问。
“听错了。”
“以为有人在唤我。”
谢昭珩脚下步伐微滞,某些刻意想要忘却的记忆,死而复生般涌入脑海中,就像是街角包子铺的笼提掀开,腾腾的白雾涌上,而后又氤氲着消散在半空中。
谢昭珩眉头微沉,望着眼前是人间繁华,烟火气满满的场景,莫名有片刻失神。可他并没有回头望,只继续向前走。
百姓们个个携家带口,在街道上嬉笑玩闹,青年男女们也牵手把臂,眉眼间温情无限。
“晋王,太子殿下邀您去摘星楼一叙。”
身前一小厮回禀。
谢昭珩眉头立时蹙起。
其实无非就是唤他去露个脸,与党派中的朝臣把酒言欢,小酌几杯,以此来巩固巩固旧谊……他素来不喜这些应酬。
可毕竟是太子相邀。
之前已推却过三五次,这次不好再回绝。
摘星楼乃京中最豪华的酒楼。
贫民百姓与豪门勋贵皆可入得,只是寻常人家,大多只能在一楼开阔的大堂消费。此处一层一重天,靠近天际的最高层雅间,专供朝中三品以上的权贵特用。
谢昭珩行至高层,经过个雅间时,听得一阵子嘈杂,不由眉头微蹙,侍者察觉到客人情绪,只哈着腰解释。
“今日肃国公家的三姑娘过生,唤了好些歌姬伶人助兴,算算时辰,差不多过会儿就会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