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那么严厉苛刻的人,在临行前终于在许之蘅面前,透出些欣慰与满意来。
“务必要将这些规矩刻入骨血,在坐行站卧间都要时刻注意,莫要懈怠半分。”
嬷嬷碎着嘴,免不了再交代几句。
“是。”
“嬷嬷的教诲,蘅儿必定谨记于心。”
许之蘅颔首请了个福安礼。
过了礼仪这关。
许之蘅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功课上,经过日夜不间断的努力,以及女先生片刻不离的贴身教导,她进步得非常快。
虽说书写起来还不甚流畅。
字体也不大好看。
可已能将所有文字认全,加上以往的数字功底,已经能跟在肖文珍后头记账管家了。
学习需要劳逸结合。
在家中憋闷久了也不行。
恰逢这日孔春约许之蘅去三清观上香,在得到肖文珍首肯之后,在这天清晨,首辅府的马车去孔家接上孔春,向郊外驶去。
孔春是个善性的人。
虽说那日在首辅府受了怠慢,可后来肖文珍又是惩罚娟姨娘,又是奉上厚礼安抚……她便早就将那些不愉快抛诸脑后。
二人许久不见,握着手说了许久的知心话。听说许之蘅马上就要订亲,孔春很为她感到高兴。
“嫁去镇国公府保准出不了错。那日在及笄宴上,也就镇国公的云舒小姐同我说了会子话,她生得好看,人也开朗娇俏,想必她的兄长也是极好相处的,你若嫁过去,保准享福!”
人人都觉得好。
那这门婚事应就是上上选。
许之蘅眯着眼睛,“那你呢?”
“你那日在宴上,难道就为未曾相中什么郎君?又或者有没有何人,给你留下些许印象?”。
是那种让通家十三口服毒自尽的印象么?
孔春脑中莫名闪现出张冷沉阴郁的大黑脸来,浑身都打了个颤,只摇摇头否认道。
“没有。那些世家子弟心气儿都高,许是看不上我这种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过我娘亲已在为我议亲了,媒婆来过一次,过几日我便也要去相看郎君哩。”
“薇娘,你那日可得陪我同去啊。”
丁翠薇点点头,“好,有我陪着你,你别怵。”
说话间。
三清观便到了。
此时正是上午,青瓦飞檐的道观笼在秋阳绚烂中,三丈高的幡旗在山门处猎猎作响,道观前停了不少华丽的车架,香客进出频繁,门口更是有穿着鱼麟甲胄的侍卫。
个个佩刀。
巡查走动间甲胄间的缝隙相撞,声如碎玉。
“今日好多人啊……三清观是有法事么?”
孔春问。
“二位贵客应是初到京城,所以有所不知,今日乃先柔妃的冥诞。”
“先柔妃乃是晋王殿下与明月公主的母妃,所以每逢这天,两位殿下都会在此开设道场,点上七七四十九天长明灯,京中但凡是得空的达官贵人,也会来此祭奠。”
前来牵引的道童恭敬回答。
此时。
辆造型雅致,装潢格外华丽的车架顿停,婢女撩起车前厚重的帷幔,由内走出个娉婷的女子。
只见她衣着素净,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风华。身形格外瘦弱,腕间的羊脂玉镯几乎要由见骨的腕骨滑出,颇有些弱柳扶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