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则唤女眷们去偏殿喝茶。
因不想拘着这些姑娘们,只道御花园中有几株世所罕见的昙花,她们可自行去观看。这次许曼没来,而许之珠显然更想与她那些手帕交做伴,许之蘅倒也乐得一个人瞎逛。
这是许之蘅头次入宫,并不知御花园在何处,宫婢们尽数在为宫宴忙活,她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只跟在前头几个不相熟的贵女身后。
结果还未走到御花园,就将人跟丢了。
七拐八绕到了处偏殿中。
前方隐隐传来阵男女的嬉笑声。
许之蘅原想转身就走,可莫名觉得那声音甚为熟悉,不由将宫灯吹熄,凑近了上前。
“……殿下若是当真心疼我,就该快快去许家退婚,否则我身怀有孕这事儿,可就要瞒不住了!这可是殿下您的长子,陛下的皇长孙,莫非殿下不心疼么?”
听到“许家”两字,许之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立即猜出了那男子身份。
又听得个男声。
“你别恼什么,伤了腹中胎儿可如何是好?自你同孤说了此事后,孤也想过要去退婚,可她近来倒是安生,并未犯什么大错,孤冒然退婚,必然要被御史弹劾。”
或许是觉得这番话太过冷硬,语气又放软几分。
“……你也知自父皇上次将孤禁足之后,孤处境就愈发艰难,那瑞王一直虎视眈眈,生怕揪不出孤的错处来。孤自然是心疼孩子的,也心疼你,可再等等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女子闻言显然急了。
“你我等得,可我腹中这胎儿等得么?殿下若迟迟下不了决心,我可就要用自己想招了,为腹中孩儿,我可什么都豁得出去,届时殿下可莫要怪我伤了阴鸷……”
“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下去,便莫要怪孤不念旧情!孤不是同你说了……”
许之蘅心惊胆跳之下,只觉此处不宜再待下去。
提着裙摆就想偷偷溜走,谁知转身间宫灯撞上墙壁,发出了轻微细想,可宫墙后的谢昭烨却迅速捕捉到了这个异样,立即警觉道,“谁?谁在那儿!”
若让太子逮到是自己撞破他们的丑事,她今夜恐绝对没命走出这道宫门。
许之蘅想也不想,趁着夜色,撒开丫子就搏命往回跑,身后传来谢昭烨穷追不舍的脚步声,她直觉心都快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正是个转角处。
她迎面就撞上个人影。
迎着月色定睛一瞧。
竟是谢昭珩!
许之蘅听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已是避之不及,只得对谢昭珩搓着手做出告饶状,然后收拢裙摆,蹲身躲在了那口腹大口收、两耳垂着兽首衔环的硕大黄铜水缸后头。
夜色朦胧。
谢昭烨根本就没瞧真切,只由那半片翩飞的裙角,看出那人是个女子,只是不知究竟是今夜参宴的贵女,还仅是个寻常宫女。
那女子跑得极快,饶是谢昭烨紧追而来,可一个转身竟就没了踪影,迎面远远望见了谢昭珩。
“润甫,你方才可瞧见个女子?”
“我掉了个香囊,好似被人捡去了。”
许之蘅就蹲在谢昭珩对面。
就像只被追赶至绝境的小鹿,满面惊恐,抖着唇瓣,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谢昭珩脸色没什么变化,只点点头。
“确实看到个。”
他言语微顿。
就在许之蘅以为他要向太子说出她的行踪时,却见他下巴颏往个相反方向轻抬了抬,“……朝长春宫跑去了。”
谢昭烨不疑有他,连话也来不及说,直直向他示意的方向追捕而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太子的脚步声,许之蘅脑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弓弦,才彻底松懈下来,白着脸跌坐在了地上。
“你不是向来胆大,怎得就被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