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实在是卑职家中事务繁多,分身不及,心绪波动下才会频频失误,卑职今后必不会再粗心大意,一定不会再辜负掌院的期望…”*
掌院显然不想再听下去。
他怒然转身,甚至都不想再多看曹安一样,不耐地摆了摆手。
“此事已定,无须再多费唇舌!至于你手中现有的差事,在今日之内,全都移交给孔立诚,今后由他打理。”
掌院吩咐完,就拂袖离去。
翰林院值房的铜鹤炉浮着残烟,里头的身着青衿官袍的数十个翰林们,如墨入池,消融在红墙琉璃瓦的阴影中。
孔立诚方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垂首静立在旁,现下因着公差,免不了要和曹安搭话,“算算也只有半天时间了,曹翰林莫要耽搁,这便请吧……”
“还轮不到你来催!”
“此事未必没有回寰的余地!”
曹安颇有些气急败坏,当即歇斯底里嘶吼出声。
他正败落颓废的时候,孔立诚却借着与许曼的婚约步步高升,每日来翰林院当值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副新婚燕尔的浓情蜜意……天知道曹安日日看着他这张脸,心中究竟是做何感想!
曹安现下也顾不上想那些,现下保住差事才是要紧事。
他没有直接与孔立诚交接,只追着掌院的身影而去。
转过几道宫廊。
眼看掌院由红墙下走过,曹安立即快步上前,原正要直直开口求情,却又望见吏部尚书的身影,他们二人的交谈声顺着廊风,传入曹安耳中。
掌院将手揣入官袍中,“曹安这个蠢货,脑子估计是被驴踢了才会去同许家退婚,得罪了首辅,在官场还能有什么前程?我若还能容他在翰林院,只怕哪日我自己的乌纱帽都要不保。”
吏部尚书笑笑,“许是觉得许家姑娘配不上他,想要高娶公主吧,也着实是个心比天高的,京城可容不下这样的主儿,这次我必将他打发得远远的……你说儋州怎么样?”
“甚好,那就儋州。就让他在那个寸草不生的孤岛老死一生。”
“将他撵走,无异于拔了首辅的眼中钉。”
……
曹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
其实自曹安入京之后,首辅大人对他恩情深重,多有照拂,所以自退婚后,他也有些于心不安,觉得愧对许家,他想着首辅或许因此有所不满,可那样德高望重之人,理应不屑对他这么个小吏施展报复。
谁曾想这天还是来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首辅在其中作祟。
好,既然许家不仁,想要掐断他这么个寒门子弟的青云路。
那就莫要怪他不义,让许家此等清白传家的门户,染上冤污!
————
蘅芜苑。
自见旺财接回家后,日子就安生起来。
许曼那头,成婚摆宴后,当夜就住进了孔家。
回门那天,眼见她与孔立诚那副郎情妾意的样子,便知他们夫妻二人过得是极其和美的。当初肖文珍这个做大嫂的,还担心她这门婚事订得太过仓促,现在见状,心安了不少。
虽说许曼议亲过程坎坷了些,却也终于落得个好结果。
另头。
因着婚期相近,许之蘅与孔春是一起备婚的。
平日里约着一同采买首饰,嫁衣装饰……日子虽然忙碌,却也算充实,若不出预料的话,这样的日子应当会一直持续到成婚。
这天。
二人正在蘅芜苑试戴大婚之日的首饰。
“阿春,你的眼光果然没错,挑得这根步摇真真是极好看的,尤其是上头还掐了绒花,寓意荣华富贵,今后你嫁去栾家,必然都是好日子了。”
“你戴上这套红宝石首饰也是美极,愈发肌肤赛雪,明艳动人,这若是让冉世子见了,只怕要挪不开眼,今后只怕要将你金屋藏娇,再不让你出门。”
她们两个都是副春心萌动的待嫁娇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