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看名字就能知道起落的故事,题材太俗,不过看故事重要的是过程的跌宕,每个故事的执笔者都有自己的经历和眼界,遣词造句之间总会带上自己的习惯或者看法,由此即使是同样的套路,也会生出很多不同,这便是有趣的地方。
更何况这个故事。。。谢梓唇角一勾,抬眼看了一眼恭敬立于身前的人,指尖抚上纸面,“程大人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
“没关系,本殿下今日兴致好,再给程大人说一遍、说明白一点:程大人因几日前言语之失向承泽公主躬身道歉,承泽公主一字一顿,入耳入心。”
“如此,程大人可满意?”
“若是满意,便退下吧。”
谢梓指尖点在纸面,“我要看书了。”
只是书都翻过三页,耳边还是没有响起脚步声,她手指一挑,翻过的页划出一个弧度,书合了起来,“看来程大人是不满意了。那你说说,要本殿如何,为你写据剖心?”
“下官不敢。”程自若再次将腰弯了下去。
谢梓不打算再跟程自若兜圈子,直接冷声道:“原来还有程大人不敢的事情呢!今日你以道歉为名,对本殿步步相逼,可是敢的很呐。”
她怕再兜下去,以这个人表现出来的脸皮,奔着要一个结果,怕是得在这里看着她用饭了。
谢梓的话刚说完,就见程自若的面色犹犹豫豫,最后一脸豁出去的说道:“下官引殿下入礼部之时,态度逾礼,言辞有失,开罪了殿下,怎样的后果都愿意承担,但不愿意他人因我口无遮拦而天降祸端,希望公主能给臣一个承诺,日后绝不会因我之莽牵累他人。”
也不弯腰作礼了,话吐噜着直往出冒。
能让程自若如此屈折低头,这话里说的是谁,谢梓心里自然清楚,只是程自若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奇怪。
更何况,那一日初入这礼部之时的所遇所听,最好是不提,可偏偏眼前的人不长眼。
谢梓就算不想记起,也由不得她,谁让程自若这话终究是说的还不够直白,这就怪不得她了,“这倒是让本殿糊涂了,那一日程大人将我自官署阶前引至戒堂,不稍片刻,宫里便来了旨意,令我在此禁足,时至今日未有解禁之谕令,如此想来,我自入了礼部,见过谁,又能见谁,程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不如你提醒提醒我,随你踏入这礼部之后,本殿都见过些什么人,听过些什么话,说不来经你一指点,还真能想起点什么。”
程自若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就好像被人硬塞了一只苍蝇在嘴里,恶心的不行,又不得不咽下去。
虽然很快就掩过去了,更确切是像一团污秽一样甩掉了,但谢梓还是捕捉到了。
看这神情,谢梓就知道这位年轻的侍郎大人是聪明的,已经迅速的领会到了她话里的指向,只是这个反应却有些出乎谢梓的意料。
她与谢基有隙宫里就没几个人知道,出了宫墙也就只有张衣阳和谢基本人知道。
谢梓以前很喜欢去邺王府,邺王府有期堂哥,总会带着她玩,进宫的时候总会偷偷给她带外面的好吃、好玩的,那个时候她也很喜欢邺皇伯。
时至今日,她和谢基也未曾在人前有过任何冲突。
所以程自若没有道理会故意演戏给她看。
当然,也有可能,当日谢基同自己说话时,在场的还有第三人。
但谢梓还是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无论是那一日莽撞使气的少年心性,又或是今日匆忙补救的天真愚蠢,都不该出现在一位朝廷的三品大员身上,即便他本身事实上就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人。
毕竟无论一个人科考如何出类拔萃、出身如何位高权重,初入仕者官阶也从未有高过正六品的,而要从正六品到正三品,其中要经历的尔虞我诈、经营算计不言而喻。
程自若急切而来,就注定落了下乘,他本来也做好了任打任骂、任错任罚的准备,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所以只是稍作挣扎,明白不能轻易揭过之后,他也就索性放开了,顺着对方列举道:“邺王爷、聂公公,没了。”
“聂公公是奉陛下口谕而来,这公主殿下不应该和我追究,至于邺王爷,京中人人皆知公主与这位皇伯感情甚好,此事又与你二人皆有干系,我想着公主必然是想见的,便自作主张了。”
见谢梓只是看着他,并不作声,只能接着补充道:“当然,此事是下官办的不合规矩,没有把差事做好,如今已然知错了,今后必然对差事兢兢业业,绝不会再有任何徇情的行为,不,连这样的想法下官以后都不会允许自己有。”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直中间的三根手指,直直的对着青天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