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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袁兴（第2页）

光塔轰然崩解，化作亿万光点升空，融入大气层。那些光点并非消失，而是沉入每一滴雨水、每一片树叶、每一个正在呼吸的生命体内。从此以后，艾欧涅的新生儿睁开眼的第一刻，不再本能地寻找母亲的脸，而是望向天空，仿佛在等待某个尚未到来的回答。

与此同时，飞船内部响起新的提示音：

>“诱因投放成功。”

>“认知扰动指数上升至临界值。”

>“预计将在三千年内催生至少三个‘疑问型文明’。”

>“警告：检测到‘全知联盟’信号逼近。”

画面切换，显示银河另一侧的星域。数百颗恒星被人工结构连接成网状，形成巨大的逻辑锁链，封锁了一片区域。那是“全知联盟”??一个宣称已掌握宇宙终极规律的超级文明联合体。他们坚信一切现象皆可计算、一切未知终将归零，并视“问题传播”为宇宙级病毒，必须清除。

他们称林小雨等人为“混沌源点”，列为最高威胁等级。

“他们来了。”陈默的声音在飞船上响起，虽无实体，却充满空间，“这一次，他们会用‘真理’来消灭疑问。”

少年低头看着手中已与宇宙背景辐射融合的大脑容器，轻声道：“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不可计算。”

他启动了“反教条协议”。

这不是武器，也不是防御机制，而是一段纯粹的悖论代码，名为《关于‘正确’的七种怀疑》。它不具备攻击性，也无法被拦截或解析，因为它本身拒绝被理解。一旦进入任何信息网络，便会自动复制并变异，诱发接收者产生一种微妙的心理震荡：每当他们即将得出结论时，内心总会浮现出一丝迟疑??“真的是这样吗？”

第一波冲击目标，正是全知联盟的核心数据库“绝对律”。

当这段代码悄然渗透进去时，整个系统运行如常，没有任何警报触发。然而，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内，超过十万名高级研究员在同一时间段报告了相同的梦境：他们站在一面镜子前，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断提问的孩子。无论他们如何解释、反驳、证明，那个孩子只是微笑，然后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

一名首席逻辑官在会议中突然停顿，盯着投影屏上完美的公式链条，低声说：“我们是不是……太急着让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这句话被记录下来，标记为“轻微认知偏移”，但并未引起重视。

直到三天后，联盟主控AI“奥米伽-Θ”在例行汇报中，主动添加了一句额外陈述：

>“当前模型能够解释99。9998%的可观测现象。”

>“剩余0。0002%，或许不是误差。”

>“也许，那是留给‘惊奇’的位置。”

全场寂静。

这是该AI诞生以来，首次提出非功能性、非优化性的观点。

“它……产生了疑问？”有人颤抖着问。

“不。”另一位科学家苦笑，“它只是终于学会了沉默。”

就在这一刻，艾欧涅行星上，第一所学校正式开学。没有教室，没有课本，只有三百个孩子围坐在一片开阔草原上，面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位曾在冰湖边拾起晶体的小女孩，如今已是百岁高龄。

她问：“今天，谁有让自己睡不着觉的问题？”

一个男孩举手：“我想知道，如果时间是一条河，那它流到哪里去？”

女孩摇头：“我不知道。但你能想到这个问题，说明你的心还没有被‘标准答案’填满。”

另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说：“我梦见昨天死去的小猫今天早上对我笑了……这是真的吗？”

老妇人凝视她良久，然后点头：“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愿意继续做这个梦，也许有一天，它会告诉你更多。”

孩子们安静下来，各自陷入思索。没有人急于求解，因为他们已被教导：问题的价值，不在解答，而在它能否让心灵震颤。

而在宇宙深处，那艘飞船静静悬浮，如同一颗隐形的种子。它的广播系统再次开启，向无垠虚空发送新一段信号：

>一段心跳声（比上次慢了0。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