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庭,哪吒自然是回府。陈光蕊则将红孩儿稍作安置,就带着糖生,径直前往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宫。
兜率宫前仙气缭绕,丹香隐隐。守门的童子认得陈光蕊,示意他稍候。陈光蕊带着糖生安静等待。
不多时。。。
夜色如墨,层层压向小雷音寺的金顶。那座寺庙建在万丈悬崖之巅,由九根蟠龙柱撑起整座大殿,琉璃瓦泛着诡异金光,仿佛不是人间建筑,而是从虚空中硬生生拔地而起的幻境。
殿内烛火摇曳,香炉中升起的紫烟凝而不散,竟化作一条条细小金蛇,在空中盘旋游走,最终汇入佛像眉心。那“佛陀”依旧端坐莲台,双手结印,面容慈悲庄严,可每当信徒叩首离去,他嘴角便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
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处荒岭,陈光蕊一行人正踏月而行。
糖生打着饱嗝,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我说……咱们真要半夜摸过去?万一那假佛正在打坐,我这身肥肉可经不起一道雷劈。”
红孩儿嗤笑:“怕什么?有我在,来十个罗汉我也烧成炭头。”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卷破旧符纸,得意道:“这是我娘亲留下的‘三昧真火引’,专破邪祟金身!”
袁守诚却神色凝重,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龟甲,时不时低头查看。忽然,他脚步一顿,声音发颤:“不好!卦象突变??血光冲天门,魂断子时分!今晚若进寺,必有人陨落!”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万圣皱眉:“难道就此罢手?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已去西海报信,若我们不尽快揭穿小雷音寺阴谋,八太子性命危矣。”
黄风怪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挥,黄沙自袖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面模糊镜影。镜中显现出碧波潭底的情景:八太子敖春被锁在寒铁柱上,浑身伤痕累累,元神几近溃散,而一道黑影正缓缓逼近他的眉心,似欲夺舍。
“还剩三个时辰。”黄风怪低声道,“再拖下去,他就彻底没了。”
陈光蕊望着镜影,眼神渐冷。他缓缓解下腰间布袋,从中取出一块青玉碎片,轻轻摩挲。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他说,“她说,这是当年那位白衣僧人留下的信物。只要靠近真正的佛门圣地,它就会发热发光。”
他将玉片贴于掌心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它在回应??就在前方,小雷音寺深处,有一股与这玉片同源的气息。”
“那就没错了。”黄风怪点头,“要么是真佛残念未消,要么……是有人刻意模仿,伪造痕迹引你入局。”
“无论哪种,我都得去。”陈光蕊深吸一口气,“若那是骗我母子一生的骗局,我更要亲手撕开。”
一行人继续前行,山路愈发陡峭,四周雾气弥漫,偶有乌鸦嘶鸣划破寂静。越接近寺庙,空气越是粘稠,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沼之中。连红孩儿都不再嬉笑,警惕地扫视四周。
终于,他们在半山腰停下。
眼前石阶直通云霄,共三百六十级,每一级都刻着梵文咒语,字字渗血,隐隐有哀嚎之声自石缝中传出。
“这不是修行之路。”袁守诚喃喃,“这是以众生怨念铺就的登天梯!”
黄风怪冷笑:“好一个‘未来佛’,竟拿凡人执念当阶梯,妄图超脱因果。”
陈光蕊踏上第一级台阶,脚下一沉,脑海中骤然浮现无数画面??
一名孕妇跪在渭水河边,腹中胎儿剧烈跳动;
一座破庙燃起大火,老和尚背影消失在烈焰中;
一张状元榜高悬宫门,却被一只金色手掌凭空抹去名字;
最后,是他自己站在雷音寺大殿中央,头顶佛光普照,脚下白骨成山……
“啊!”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糖生急忙扶住他:“怎么了?”
“不是幻觉。”陈光蕊喘息着,“那是记忆……可不属于我。”
黄风怪眸光一闪:“看来这座寺早已布下‘心魔阵’,专为吞噬外来者神志。你们听我口令,紧随其后,莫要看路旁石刻,莫要应答耳边低语。”
说罢,他取出摄魂铃,轻轻一摇。
“叮??”
清音荡开,迷雾稍散。众人依言紧跟,一步一惊心,终于抵达山门。
寺门虚掩,匾额上“小雷音寺”四字金光流转,但细看之下,那“雷”字最后一笔竟是倒写的。
“反雷。”万圣瞳孔收缩,“雷为天罚,倒写即是逆天行事!此人根本无意成佛,只想篡位!”
话音未落,忽听得钟声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