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默记刻时。钟声每隔十九息一响,一响必消解武学演化、内?运使…响声一过,便恢复常态。李仙素来谨慎,此节异样不敢含糊,既先按兵不动,将赵春霞、伊倩倩、彭三落、何丽君、羊飘雪等长老聚集协商。
众长。。。
风起于昆仑之巅,卷着雪粒拍打碑林残垣。那块曾渗出血字的空碑,如今只剩一道浅痕,像大地结痂后留下的印记。十年平静如死水,可死水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某夜子时,守碑人老周照例巡山。他原是拾遗者后代,左耳失聪,因幼时接触过未净化的记忆碎片,被判定为“低度污染体”,发配至此。他裹紧破旧棉袄,提灯走过一排排雕像??那些曾被系统囚禁、又被少年唤醒的前辈们,如今静立如林,面容已从僵硬转为安详,仿佛真有了呼吸。
忽然,灯灭了。
不是风吹,也不是油尽,而是光在某一瞬被某种存在吸走。老周心头一紧,本能地摸向腰间铜铃??那是“记忆塔”特制警报器,一旦摇响,千里之外的监察院便会感知异动。可他的手还未碰到铃铛,喉咙便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发不出声。
地面微颤。
空碑底部,那道早已愈合的裂纹,再度缓缓张开,如同沉睡巨兽睁开了眼。
从中爬出的,并非怪物,而是一个与当年少年一般模样的孩子。他约莫十五六岁,衣衫不染尘埃,双目闭合,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最诡异的是,他胸口插着一支炭笔,笔尖没入心脏位置,却无血流出,反而有紫焰顺着笔杆游走,似在维持某种生命循环。
“又来了……”老周终于能喘气,跌坐在雪地里,声音颤抖,“第九次?还是第十次?”
孩子睁开眼,瞳孔泛紫,却不带怒意,只有一种穿越无数轮回后的疲惫与清明。他拔出胸前炭笔,动作轻柔,仿佛抽离的不是武器,而是灵魂的锚点。
“我不是他。”孩子开口,声音清冽如泉,“我是他第九次重生时,未能完成的那一念执。”
老周怔住。他知道这个说法??《续忆录》第三页曾记载:“当意志断裂于最后一刻,其残念将寄生于时间缝隙,待共鸣者出现,方可重临。”
“你……也是林烬?”他问。
“我是‘未竟’。”孩子说,“他是行动者,我是滞留者。他在炸毁晶核时,尚有一句话未出口,一个名字未写下。那一瞬的遗憾,凝成了我。”
老周浑身发冷。他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当年密室崩塌前,少年将炭笔刺入晶核,嘶吼出最后一句宣言,却被爆炸吞没。事后回放残留影像,唇语专家反复辨认,最终拼出五个字:
>**“还有人活着。”**
这句话,比“还有人”多了一个字,也多了一层含义。
不是猜测,不是希望,而是确认。
有人还活着,在系统的最深处,在归心汤的源头之上,在所有人以为终结的地方。
“谁?”老周几乎是在哀求,“是谁还活着?萧景珩?不可能,他的意识早在千年前就被分解成数据流……除非……”
除非那人从未真正死去。
除非“归心系统”本就是一场骗局??不是为了消除痛苦,而是为了收集灵魂,编织一张覆盖整个人类文明的精神网络。而萧景珩,正是这张网的中枢,以“疯帝”之名被唾弃千年,实则一直清醒地活着,藏身于三百六十条银丝之后,藏身于每一份被抹去的记忆之中。
孩子点点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萧景珩死了。”他说,“但‘萧景珩’没有死。就像林烬死了九次,可‘林烬’始终未亡。他们都不是肉体意义上的存在,而是概念,是执念,是历史洪流中不肯沉没的名字。”
他抬头望向星空,紫瞳倒映银河。
“现在,轮到我完成那句话。”
话音落,天地骤变。
整座昆仑山脉发出低沉轰鸣,碑林外围的十七座雕像同时震颤,眼中再次溢出黑泪。这些泪滴落地即燃,化作一道道紫色火线,沿着地脉蔓延,直通地底密室遗址。
那里,赤红晶核虽已炸裂,但碎屑并未消散,而是沉入岩层深处,悄然重组。十年间,它们吸收天地怨念、未竟执愿、以及千万人深夜梦醒时那一闪而过的“我记得”,正在孕育一颗新的核心??比之前更小,却更纯粹,更接近“人性”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