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被迫承受的触碰,每一记失去控制的索取,都寸寸割裂着她最后的尊严。
锁骨,肩胛,乃至更私密处的肌肤上都传来药膏的清凉触感。他确实为她上了药,连最细微的破皮都不曾遗漏。
意识到这点时,沈卿云的情绪没有分毫缓和,只有更深更绝望的窒息。
她竟这般天真自信,觉着依靠往昔情分还能牵制住他。
却忘了不过一年光景,他早已权势在手,成了头她再也无法驯服的猛兽。
如此肆无忌惮的折辱一旦开了头,就像野兽尝过了血腥,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唐九霄定然会继续索取,直至他彻底尽兴,感到厌倦的那一日。
更可笑的是,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触到了他哪片逆鳞。
若往后仍是这般毫无征兆的发作,她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自己短时间内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一股深彻骨髓的疲惫从心头漫开。
她这一生,确确实实是尽数毁在了他手里。
偏生她怎么都想不通,唐九霄为何独独对她执念至此?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
只觉得荒唐,更多的却是痛彻心扉的悲哀,思及至此,沈卿云忍不住将脸埋进锦被,放声啜泣起来。
便在这时,药盘落在案上的轻响惊得她浑身一颤,慌忙抬头。
撞进那双晦暗难辨的眸子时,她面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尽数褪尽。
看清沈卿云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恨,唐九霄心下一坠。
他自知做得太过,本已备好补药,打算低头赔罪,然而,见她哭得这般绝望,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顿时都哽在喉间。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抑制不住地恐慌起来,面色却愈发冷硬如铁。
唐九霄端起药碗走到榻前,盯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低哑却执拗:“我知你恨我,可你不知我待你的恨意,从不比你给我的少。”
“我本可以待在泥潭里自生自灭,也就不会生出妄念……是你把我拽了出来,又怎么能怪我重回泥潭之后拼尽一切也要抓住你?”
没有分毫动容,沈卿云喉间溢出一声嘶哑的冷笑:“旁人施恩不图报,怎么到了我这儿,反倒救出个以怨报德的白眼狼?”
唐九霄将盛着药的勺子抵至她唇边,眸光冷静得骇人:“阿云,是你先弃我的。”
“唐九霄,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话有多可笑?”
沈卿云咽下一口苦药,舌根发麻,却抵挡不住莫大的荒谬涌上心头:“我救过你不假,可你我本就是独立的两个人。谈得来便合,谈不拢便散,我们本就不是同路人,好聚好散不好吗?何况是你先欺瞒于我在先,何来弃你之谈?”
她抬眸直视他,苍白的面上浮起讥诮:“分开之后,而今你过得不是很好?钱财,权柄,地位,哪一样不是常人终生难以企及的东西?难不成你要说,苦心经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你醒醒吧,当年你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时,我都愿嫁你,而今我又怎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回心转意?”
唐九霄持勺的手微微一顿,药汁溅落锦被,洇开深色痕迹。
他垂着眼,失措地想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极轻地问了一句,语调里带着几分绝望:“阿云,若是一个人从最开始就做错了事,是不是就注定……十恶不赦?”
沈卿云闻言嗤笑:“唐九霄,要是没有遇见你,我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