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慌忙解释:“臣女,臣女绝非此意…”
顾淮昭不再看她,只抬手对一旁的衙役挥了挥。衙役会意,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门扉合拢的轻响之后,顾淮昭才重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既非此意,那楚大姑娘便说说看,你有何线索?”
楚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头看向顾淮昭,语气肯定地说道:“臣女要禀报的是,丞相府下毒案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臣女的妹妹——楚玥!”
顾淮昭面色平静如常,显然早已猜到了楚瑶会说出这个名字。
他眸光微沉,指尖在案卷上轻轻一敲,“楚御医?楚大姑娘,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楚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急忙道:“顾大人明鉴!臣女岂敢妄言!臣女,臣女曾亲眼看见楚玥在给相府文姑娘制作的玉容膏里,偷偷加入了“腐骨草”的粉末!”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急切与一丝笃定,“此物虽能短暂镇痛,但久用会导致肌肤溃烂、疮口难愈!顾大人若是不信,即刻派人去文姑娘处取了那药膏来查验,便知臣女所言非虚!”
“楚大姑娘,你既称亲眼所见她在药膏中下毒,为何当时不当场制止,或告知文姑娘?”
楚瑶像是被问住了,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急急辩解道:“我,我那时只瞥见她往药膏里加东西,并不知那竟是给文姑娘用的!若是知道,我定然会阻拦的!”
顾淮昭身体微微前倾,紧跟着追问:“既然当时并不知晓那药膏的用途,为何此刻就敢如此肯定,楚御医定然将那加了毒粉的药膏用在了文姑娘身上?仅凭猜测?”
楚瑶被问得有些慌乱,声音不由得拔高:“因为,因为我后来听说文姑娘发病时肌肤溃烂、高热昏沉的症状,与误用了腐骨草的症状极为相似!所以我才断定……”
“听说?”顾淮昭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单凭道听途说的症状相似,就敢火急火燎地跑到刑部来指证自家姐妹?楚大姑娘,你究竟是想大义灭亲彰显高义,还是想借此机会,行攀污暗害之实?”
楚瑶脸色瞬间煞白,被这直白的指控惊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顾大人!臣女绝无此意!我,我只是一心想着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真的是她……”
“够了。”顾淮昭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挥手打断她,“这里是刑部,讲的是真凭实据,不是你玩弄小心思、搬弄口舌是非的地方。本官忙于公务,没时间听你这些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若无实证,你还是请回吧!”
楚瑶走后,值房内一时静默。
立在一旁的青锋不由低声嘀咕:“这楚二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怎地身边人,从府内到府外,一个接一个地都想害她…”
闻言,顾淮昭眉头倏然蹙紧,目光从卷宗上抬起,冷冷地扫向青锋,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是这些人心思歹毒,自己生了害人之心。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怎能反说是因楚玥做了些什么?”
青锋立刻意识到失言,垂首恭声道:“是属下妄言了!”
顾淮昭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沉吟道:“这楚瑶也是够蠢。若任其这般胡闹下去,怕是迟早要牵连整个楚府…”
三日后,刑部以保和堂陈大夫为下毒真凶结案,卷宗归档,呈报御前。
丞相府内,书房。
文奕刚回府不久,周锦书便应召而来。
文奕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赞许:“锦书,此次你应对得宜,及时止损,做得不错。其中的周折,我也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必不会薄待了你。”
周锦书躬身,态度谦卑:“相爷过誉了。皆是相爷运筹帷幄,下官不过是依令行事,不敢居功。”
文奕踱步至窗边,神色转而凝重:“这顾淮昭…当初本相在陛下面前略施薄力,便让陛下对他顾家心生疑虑,将他扣在京中为质。”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周锦书:“可如今,陛下却用他这把刀,径直指向了我丞相府。锦书,你说,陛下此举,可是早已看穿本相的意图,才将计就计,故意用顾淮昭来敲打本相,甚至…”他顿了顿,声音压低,“甚至想引得本相与将军府彻底争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