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在无声的虚空中踏出一个又一个光点,像在一片无边的夜色中留下足迹。蝴蝶忽远忽近,却始终不离开她的视线,引导她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黑暗中立了一束光。
她走近一看,有一个身影伫立在尽头。
他背对着她,长发垂至足踝,色泽像月下的冰雪,丝丝缕缕泛着冷光。
那身衣袍洁白而宽阔,外衬浅蓝色的长披,衣角与袖口皆绣着极细的银丝云纹,繁复却不显杂乱。
腰间佩着数串银链与环饰,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有清脆若雪落玉盘的声响。
他静静望着远方,肩线挺拔,像一株独立于天地间的雪松。那气息安宁却孤寂,似乎连这片虚无也因他而生出某种秩序。
蝴蝶绕着他飞了一圈,落在他指尖。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他微微偏头。身上华丽的银饰随动作轻轻碰撞,发出如风铃般的脆响,在这寂静中清澈异常。
那张脸在光中显现,宛若月下寒玉的雪肤,眉眼修长。
初见时,他的眼神里透着无边的忧郁,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忧愁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雪化水般温柔的笑意。
“你来了。”他没有开口,但声音传到她的大脑里。
她走近问:“你是谁?”
她并没有期待他的答案,目光一直在他的脸上,她觉得这张脸熟悉极了。
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双耳悬着的宝石流苏垂下,在他动作间摇曳:“我不能告诉你。”
她刚要开口,他伸出食指贴在双唇前,随后指尖轻点她的眉心,一股丰沛的、柔和的灵力充斥在她全身。
“你不能在这里继续待着了,”他的目光温柔,“夙夙……你要出去,救一个人。”
她下意识问:“谁?”
他低声道:“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上的光芒骤然亮起,银饰与流苏齐齐颤动,像一片银河倾泻,溢满了整个黑暗空间。
光芒汹涌而来,像海潮一般将她淹没。
岑夙缓缓睁开眼,鼻尖满是铁锈的腥味。
四周幽暗无光,只有几簇鬼火悬在半空,忽明忽暗。
石壁粗砺潮湿,链条横亘在地面上,像死蛇一样蜿蜒。
她站在一扇半掩的铁门前。
门内传来极轻的声响,铁链摩擦骨肉的细碎声,每一次都像刮在人的神经上。
岑夙透过门缝看去。
那是一间石牢,锁链从墙壁、穹顶垂落下来,将中央的人牢牢困住。
祁瑾坐在那里,长发散乱垂地,白衣早已被血污浸透。铁链从他的肩头、手腕、脚踝穿过,深陷骨肉,血肉与铁锈凝结成暗色痂块。
他低着头,如同一具被丢弃的雕塑,唯有胸膛极轻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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