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打量着她。
这女子穿着宽大的粗布麻衣,发间别着一根木簪,眼角虽已有了细纹,但看得出年岁应该并不算大,她露出来的手微微浮肿,显然是常年劳作。
“跟着我想做甚?”宁以卿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她始终和女子保持着距离。
“我不是故意跟着你。”莫娘局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眼神飘忽不定,“我是山下农户,靠采药贴补家用,一个妇道人家打不了猎,只能采些药材。。。”
她叹了口气:“往常往山里走一段就能找到值钱的药材,今天真是邪门,转了这么久一株都没碰上。”
宁以卿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明白她说的药材是蝶羽草,如今上山的人太多,想必她常去的地方早就被采空了。
“妹子,你身上的蝶羽草。。。能分我几株吗?”莫娘终于道出真实来意,她涨红了脸,眼睛不安地眨动着,嘴角勉强扯出个笑。
“不能,这是我找到的。”宁以卿将药材收得更紧了,她一上午才找到三株,若这妇人所言不虚,那就说明附近的蝶羽草确实所剩无几,给了别人,那她还差两株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我不白要!我知道哪里还有更多!”莫娘急忙指向林间一条小径,“顺着这条路往前几里地,看到一块巨石后往左拐,那片林子里多的是。”
“既然你知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何自己不去?”宁以卿仍站在原地。
“。。。那地方实在是太远了,我身体又不好,不是很方便。”莫娘被噎了回去,浮肿的手拘在身前,无意识地滑过肚子随后又垂了下去。
“抱歉,这药我也有急用。”说着,宁以卿抬起头看了眼天上,开始估算现在的时间。
见她要走,莫娘急得上前两步,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靠近:“姑娘!姑娘!我男人前些日子刚走,家里还有八岁的妹妹要养,老人身子也不好,全家都指望我这点收入。。。”
莫娘说着还挤出了几滴泪。
宁以卿回过头,看了眼女人脸上的泪,“可若给了你,我便不够用了,况且。。。我怎知你说的地方是真是假?”
“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我陈莫娘对天发誓!”妇人激动地举手立誓,“我家就在须弥山脚下,要是说了半句假话,你随时来找我!”
宁以卿抿了抿唇,还是摇头道:“抱歉,我真的不能给你。”
她没给那女子反应的时间,足尖轻点,纵身前往另一个方向,那妇人被她甩在身后,身影也迅速缩小,最终化作远处的一个黑点。
。。。。。
天色愈发阴沉,晨雾虽已散尽,林间的光线却依旧昏暗,宁以卿弯着腰,仔细拨开草丛寻觅蝶羽草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她一连走了很久都没有再找到一株,看来这附近的草药确实被人找采完了。
要不然去那妇人说得地方去找找?
正思忖着,草丛又传来细微响动。
她轻叹一声,头也不回地道:“出来吧,早就看见你了。”
那身影明显一僵,却仍藏在暗处。
“难道还要我请你出来吗?”宁以卿直起身,揉着眉心望向身后继续说道:
“慕时渊,你无不无聊?”
慕时渊别过脸去,语气明显不太自然,还强撑着面子:“谁跟着你了?这山路就这么宽,碰巧同路而已。”
“那我现在要往另一边走,你别再跟来了。”宁以卿这会儿实在没心思和他斗嘴,她轻轻摸了摸荷包里的蝶羽草,心情愈发沉重。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慕时渊的眼睛,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明明都拒绝了,怎么又心软折回去送给那妇人两株?”
宁以卿一愣,表情微妙地看着他:“原来那时候你就已经在跟着我了。”
慕时渊:“。。。。。。”
“给了就给了,再找就是,要是没找到被淘汰的是我,你急什么?”宁以卿扭过头,重新计算起方位。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慕时渊气得眉头紧皱,脸颊泛起薄红,“待会被淘汰了,可别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