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了头,倒并未回答姜涣的问题,只是忽然扬了笑,道:“我也没有。”话毕,他抬手,手中千丝绳即刻飞出,姜涣旋身躲过,回首间又见几枚星芒镖自后朝着卓恒而去。
姜涣当即催动自己袖中的千丝绳,千丝绳当即飞出捆在卓恒腰间,随即她按动机栝,卓恒便被她拉着往她身畔而去。
姜涣抱住他,二人一道旋身闪开,几枚星芒镖自姜涣身畔飞过,划过她的衣裳,划过她的发髻,在她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首徒弟子,领教了,他日必会再来拜访。”
姜涣松开卓恒,待她再回头去看时,那名南谷弟子早已不在了。
陈瑶池见敌人已走,这才敢上前来,道:“这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不止一个人,还有帮手。”姜涣环顾四周,道:“大人,你们先行回去吧,我得去救人。”
姜涣欲走,卓恒却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你受伤了。”
姜涣侧头去看自己肩上的伤口,随后回头直视他:“无……”她话未尽,覆面轻纱的系带断裂,那张面纱自她脸上滑落,飞到了他的手背,最后落到了竹林的黄泥之上。
“姈姑……”卓恒瞧着她,抓着姜涣的手不松开,反而愈来愈紧。“姈姑,姈姑你回来了对吗?”他长臂一揽,将姜涣整个人揽在怀里。“姈姑,我好想你。”
姜涣怔在原处,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昔年她坐在秋千架上等着卓恒下学,在他踏入院子时,她也会飞奔而去扑到他怀里,笑着说,她想他了。
陈瑶池呆呆地立在原处,东迟亦走上前来,瞧着姜涣的模样,惊呼:“姑娘?”
姜涣叫东迟这一声惊呼回过神来,她当即推开了卓恒,冰冷道:“卓大人,请自重!”
卓恒瞧着她一派避之不及的模样,蹙着眉头,道:“姈姑,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阿兄。”
“卓大人,我是姜涣,我没有兄长。”姜涣见卓恒欲上前拉扯,当即退开几步,道:“大人,我无心与你纠缠,还请大人早些离开。”
姜涣不想多说多错,当即退走,往竹林更深处而行。
夜幕降临,竹枝叫风压折了腰,姜涣已然渐渐瞧不清前路。她立在原处,闭上眼睛,努力听着四周的声音。
风声,竹枝摇曳,有飞鸟长鸣,有落叶缓缓,还有,咳嗽。
姜涣当即睁开眼,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成鲤!”远远地,她便瞧见成鲤被人吊在半空之中。姜涣提剑而行,长臂一挥,当即将那两根竹子砍断,随后上前接住了成鲤。
“成鲤,成鲤!小鲤鱼!你先别死,我手里还没死过人!”姜涣摇了摇他,抬手搭上他的脉,知他中了南谷的软骨散,正欲取来解药喂给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离于逃离,压根没有拿自己的药箱。
姜涣懊悔地垂了头,只得将成鲤扶起来,道:“成鲤,你坚持一下,我拿到药箱就给你服解药。”姜涣扛着成鲤走了两步,奈何成鲤全身力气皆无,此时便如同一具尸体般,死沉死沉。
“小鲤鱼,你该减肥了,太胖了我背不动。”姜涣架着成鲤走了几步,见他没有反应,又道:“小鲤鱼,你一定要撑住,你要死我面前,我没办法成师伯交待。”
姜涣又行了几步,这便遇上了提着药箱追过来的卓恒。她愣了愣,随后扶着成鲤坐到地上,待安置完成鲤,她方行过去,任卓恒提着药箱便开始翻找软骨散的解药。
“成鲤,成鲤,赶紧把解药吃了。”姜涣捏着成鲤的下颌,随后将一颗丸药塞了进去。“我告诉你小鲤鱼,赶紧麻溜地咽下去,你别指望我给你吹气!”
卓恒立在原地,看着姜涣满心满眼全是面前那个玄衣男子,心中某处仿佛被人狠狠揪住,叫他渐渐无法呼吸。
不对,她不是卓璃。
卓璃的眼里只有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别人。
可面前这个人,自己就站在她面前,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可若她不是卓璃,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成鲤!成鲤!”姜涣摇了摇成鲤,大声道:“臭鲤鱼,你还不醒!”
“轻点,我听得到。”成鲤终是睁了睁眼,“姜涣,我第一次知道你嗓门能这么大。”没被打死,倒是快被烦死了。
“你遇到危险了能不能放个警示烟火?要不是我今天出门采药,打算随便走走顺道找你,你要吊在那边变成干尸了你知道吗?”
姜涣悬着的心终是放下来几分,她扶着成鲤坐稳,这才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张冰冷的面容,转身走到了卓恒跟前。
“多谢大人,烦请大人将药箱还给我。”
卓恒抬了手,将药箱摆到姜涣面前。姜涣俯身行了一礼,抬手去接,可怎耐卓恒却是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