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马背回望,赵家人从后方远远追来了。
赵野咬牙,惦量双方距离尚远,箭矢难到,谁也奈何不得谁,遂转回头,只管走马入林。
他凝神认取前方道路,眼见林道将要拐弯,抽出配刀等待。转过弯后,一株路树树身捆绑绳索,那条绳索往上吊,直吊入树荫深处。
赵野驰马经过,挥刀砍断绳索,身后很快传来哗啦啦响声,过弯处有物事由半空纷纷砸落地面。他不予理会,继续奔驰,过一阵子,后方发出马儿嘶呜,人声惊呼。
赵野无声冷笑。
原婉然人在前头,听不到后方骚动,但她方才经过那株绑绳路树,便即刻说与韩一。
“相公,路边树上绑了绳索。”
韩一道:“那是我们兄弟做的陷阱,将荆棘吊在树林半空,树上绳索一断,荆棘落地,放倒赵家人。”
他说话同时,刚巧赵玦手下转过弯,猝不及防迎上第一批荆棘陷阱,人仰马翻倒了一地。
原婉然听了韩一解释,喜道:“既如此,我们便能甩掉赵家人啦。”
韩一坦言:“估计赵家不止一拨追兵,不过无妨,沿路还有几道陷阱。”
为着不让妻子烦恼,他有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肚里:“兴许赵玦本人会亲自出马。”
以他耳闻目睹,赵玦对原婉然十分上心,决计不肯轻易放手。
正如韩一预料,树林那头路上扬起尘土,赵玦带领一批手下赶了过来。
先前他在客栈楼上调兵遣将,指使金雕尾随原婉然,派人以海螺发号施令,吩咐其余人收拾行李备车马,准备启程。如此匆匆布置一番,他火速下楼上马,走大街追人。
大街如韩一所说,车水马龙,难以跑马。赵玦自有对策,抬手一挥,亲随射出响箭,箭矢过处,破风长鸣。
热闹的街上瞬间静下,人人循声看觑。
赵忠得了主子示意,大声道:“列位乡亲,我家主人有急事,烦请大家让出道路,这里备下微薄酬金答谢各位。”说完,一行人驱马前进,众亲随取出钱袋,掏出一把把银钱抛向路边。
街上行人有反应不来的,愣在当地;有听清赵忠说话但半信半疑,迟疑不动。就中几个机灵点的端相赵家人装扮不俗,也确实从钱袋取出物事抛撒,便碰运气凑向路边探究竟。
“哟,真是铜钱!”一个拣拾者说。
“这是碎银?”
很快有人叫道:“有金子,金豆子!”
事态急迫,赵玦为了清空街道,将身边手头的财物都取来应急,包括他赏人用的金豆子。
拾着金豆的人一喊,其余人纷纷涌向街边疯抢,登时路面为之一空。
赵玦纵马疾驰,紧赶慢赶好容易赶到树林,只见路上遍布荆棘,自家人马狼狈倒了一地,至于原婉然,半点踪影也无。
落马的赵家亲随眼瞅主子到来,心里直打鼓——他们跟随赵玦多年,从不曾见他神色这般阴沉过。
众人纷纷挣扎起身:“二爷,小的办事不力。”
赵玦立时道:“都别动,仔细加重伤势。”他吩咐身边两位护卫,“你留下看顾众人;你速回客栈将大夫请来,另外带批人搬运伤患回去。”
说完,他一勒缰绳,催马行进。
林中另一头,原婉然满怀希望向韩一说道:“就算赵家追兵不止一拨,路上荆棘也够绊住他们了。”
韩一道:“赵家人伤了一拨,其余人必定加倍提防,不会轻易中计,聪明人更能迅速想出应对之道。”
此刻林中另一头,赵忠抢在赵玦行动之前喊道:“二爷,路上只怕还有陷阱,再者地面都是荆棘,请等小的清理……”
“我不走道路。”事态紧急,赵玦不等赵忠说完话,拉缰指使坐骑挪步,由路面转向林间。
林间杂草丛生,明知可能暗藏虫蛇,他想到原婉然越走越远,毫不犹豫催马深入。